昌州,白定光府中。
魏尧派了赵旻与田塍到小巍山上暗查,费添待在府中闲的发慌,便主动请缨跟了去,若无视了林荣这个依旧半步不离的,便只剩下魏尧与宁清两人。好在林荣还有些眼力,待了片刻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回自己屋里,就真留下他们二人共处一室,可几个时辰过去,除了一同用饭时说了几句话,旁的时候都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两人共同商议时有说不完的话,但平日里却没什么好说的,一是没那闲工夫,二是实在有人不配合。魏尧就是个冰做的闷葫芦,着实沉得住气,别人不戳他一下,他就能真和你干瞪眼看上一天,就看谁先憋不住,要么就是被他活活气死。先前见到的主动现在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宁清就郁闷,难不成这人是在他睡着时动手动脚过足了瘾,等天亮了又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君子样?
宁清捧着书瞎想了一通,看似专注,实则一个字都没进他眼里。他自顾想着还往魏尧那瞥了一眼,许是感觉到了他眼中的试探,魏尧原本垂着看兵书的眼睛突然抬了起来,正好和他对上。
“怎么,有事?”
宁清被当场抓住有些尴尬,刚想摇头又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于是他理直气壮道:“没有。怎么?我不能看你?”
魏尧不知道他这是哪门子的路数,索性不理他发疯,又垂头做自己的事。
宁清见他如此更是按耐不住,索性扔了书,朝他走去。魏尧感觉到他的步步紧逼,总算抬起头,问道:“你做什么?”
宁清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双手将他圈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昭倬,你这些日子若即若离的,使的哪一招啊?欲擒故纵?”
魏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宁清被他盯得久了,隐隐有些发憷,下一刻他便觉得天旋地转,再晃过神时,他已经被压在椅子上,魏尧圈着他,这姿势分外熟悉。宁清见局势一瞬调换,自己已然处在了被动的位置上,立刻知难而退,服软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就提了一句?”
他轻轻去掰魏尧的手,佁然不动,再用些力气,依旧不动如山。
魏尧道:“你不喜欢欲擒故纵?那你喜欢我这么对你?”
说着,魏尧的手臂圈得更紧了,几乎是将他搂进了怀里。
宁清心说自己方才真是一时糊涂,现在怎么收场他往后躲了躲,与魏尧拉开了些许距离,干笑道:“倒也不是。”
魏尧一伸手,便将宁清方才拉开的距离化为无物,甚至比原先还更近了些,近到他的鼻息轻轻打在宁清脸上,而他躲避不得。宁清看着他,心想还是清心寡欲的样子好些,他这样子自己反而招架不住。想归这么想,可宁清转念又想,反正今日已经撩拨了,就这么‘无功而返’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力气,索性将便宜占彻底了,日后再躲着点就是。
他这么想着,原本推拒的手搭上了魏尧的肩膀,笑道:“你打算如何?”
魏尧看着他,眼中情感愈发浓烈,他一低头,朝着宁清的唇印下去,与此同时,宁清也闭上了眼。还没等他感觉到嘴唇上的触感,房门猛然被打开了,费添急道:“出事了,兰誉兄!…公爷。”
话未说完,他便愣在了进门处,看着宁清与魏尧眼下着实不雅的姿势,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看,还是后头的赵旻机灵,一把将他拉了出去,田塍随即将门关上,配合的天衣无缝。
宁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尧,心下遗憾,轻轻推了推他:“起来吧,正事要紧。”
魏尧沉默了片刻,应声松开了手。
待两人整理好弄皱的衣服出来时才发现,门外好不热闹地站了四个人,林荣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门口,眼下,他们正以讳忌的好奇目光看着他们,将两人堵在门口。
宁清倒不在意这些,转身道:“别堵着了,进屋来说吧。”
客房的茶案不大,魏尧与宁清坐着,其余人便就近站着,只是那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书案后那张不大的靠椅。魏尧冷扫一眼,将他们的目光悉数打退,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旻最先从旖旎的幻想中回过神,正了脸色,说道:“今早我们三人暗潜进小巍山,约莫两个时辰前,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暂时躲进附近的山洞里,谁料就发现了钟晖的尸首。”
钟晖死了,这倒不令人意外,詹桂友与他同时出事,詹桂友当晚就暴毙身亡,钟晖失踪这么久,想必不会侥幸逃过。
“他是怎么死的?”魏尧问。
“被人掐断舌骨,死不瞑目。”田塍回道。
死因也与詹桂友极其相似,宁清道:“看来,詹桂友出事的晚上,钟晖失踪后没多久就遭遇不测了。”
“这倒未必。”魏尧说着,问田塍,“看得出他死了多久吗?”
田塍颔首,看了看宁清,回道:“具体需得仵作验过尸体才能知晓,只是,他身上还很干净,应该没死多久。”
很干净,那就是还没长出尸斑,这几日总是下雨,山洞那样潮湿阴冷的地方,若是詹桂友出事那时死的,尸体早就惨不忍睹了,断不会干净,也就是说,钟晖是这两日才被杀的。这倒是奇怪了,钟晖与詹桂友同一夜出事,为何詹桂友当场被杀,而钟晖还能留这么多时日,只有一种可能,钟晖不能立刻死,他还有用。
这事越发有意思了。
魏尧突然道:“赵旻,你先将这事告诉白定光,让他带着人将小巍山围起来,将徐漾带下来问话。”
“交给白定光?”赵旻有些不解,白定光这人在暗在明尚且没下定论,只是依现在看,他多半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