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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北征(1 / 2)


冯郁与侍卫们乱作一团,朱御让人去御医,赶忙上前扶住祥丰帝:“父皇,你怎么样?”

祥丰帝想说话,可一开口又是一口浓血,方才第一口血是红的,这次却有些发黑,看着像是中毒。他瞪着丁崇安:“是你做的!”

先前他们来时殿内太子和宫人都在,就没往这方面想,原来竟是这里疏忽了。

“你下的什么毒?怎么下的毒?”

一会儿御医到了必定要对症才好下药,宁清想能套出些话来也是好的,可他也知道,丁、林两人苦心经营多年,为得便是杀了朱勤,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他们决不可能松手。

丁崇安果然大喜,眼睛只盯着奄奄一息勉强趁着身子的祥丰帝,说道:“没救的,这是北疆剧毒,毒发需两个时辰,他方才与我交谈甚久,毒顺着茶水到他体内,后来又气急攻心,加剧了毒发,撑不到御医来了。”

冯郁一听,忙跪下求饶:“陛下,奴才奴才不知情啊!”

丁崇安又道:“他确实不知情,毒是下在热水里,他泡茶时便无声无息地将毒融入茶水中。”

冯郁将脸埋的极低,低声哭泣,不知该说什么。朱勤拼着力气拽了他一脚,那样子虽未说话,众人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拖出去打死。

如丁崇安所说,朱勤很快便站不住了,倒在龙椅上,出气比进气多,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朱御在他一旁默默流泪。

祥丰帝硬撑着开了口,那声音仿佛积年未除的浓痰堵在喉咙,听得人难受。

“魏,魏尧。”

魏尧跪下:“臣在。”

“辅、辅佐太子,清扫、清扫前朝…”他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

魏尧明白他的意思:“臣定当尽兴辅佐太子殿下,誓死护大魏太平。”

祥丰帝总算放心地合了眼,殿内众人与刚赶到殿外的太医跪了一地,哭号起来。

总归丁崇安与林遂琼还是成功复仇,外人难以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明知等着自己的是死,却好像毫不在意,仿佛这条命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如今心愿已了,便了无牵挂,顾不得会牵连多少人,顾不得心疼多年的名誉权利,地位尊荣。

祥丰帝暴毙,死得突然且不光荣,皇后将此事按了下来,对外只说久病缠身,没熬过去。太子与皇后忙着料理祥丰帝的后事,将丁崇安等人暂时押监,后来国丧过后,才决定由魏尧和宁清去审讯。其实真相如何,他们当日在大殿里已经吐露大半,剩余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

魏尧并未太为难他们,只拷了手镣。

宁清面无表情地将外面的事告知道:“先帝的灵位已经入了太庙,谥号仁。”

丁崇安嗤笑一声:“他也配,这谥号真是讽刺。”

“该有的脸面还是要有的。”

宁清看着他与林遂琼,内心百感交集,他们做了许多坏事害了不少人不假,是死有余辜,只是临到头却让人恨不起来,反而有些怅惘。

“明日便要行刑了,你们最后可有什么话要说?”魏尧问。

丁崇安想了想,刚要开口,外头有人喊:“皇上驾到。”

宁清与魏尧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不知道朱御为何突然来此。

朱御穿着一身暗紫色锦袍,比先前更显沉稳。他在上位坐下,冷冷的目光在丁崇安与林遂琼之间游走。

“先前你们在殿上所说的,朕问了几个跟过先帝的老臣,确有其事。只是即便事出有因,可你们伤及无辜总是不假,这罪过太重也难以抹去,朕杀了你们不是为了清除前朝余孽,而是你们咎由自取。”

朱御说完这些,他们并未有什么表情,早就猜到了一般。

他又道:“但朕不会听从先帝临终所说,对前朝的人赶尽杀绝。朕会遵守先帝当年给大襄皇帝的承诺,厚待他的后人,虽不能给费添正名,但会给他一个爵位,没有实权,可下半身荣华富贵却不用愁了。”

闻言,林遂琼吃惊地抬起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做。

朱御起身道:“你们筹谋了半生,无非是为此,费添朕接触过,不是好事之人,朕愿意厚待他。”

说罢,他便要离开。

丁崇安道:“你与朱勤不一样,会是个明君。”

朱御一怔,瞥了他一眼,很快便离开了大牢。

朱御这个决定并未事先和宁清他们提过,宁清暗暗欣慰,这些日子朱御不像从前那般亲和,总冷着张脸,可这心里总归还是那个太子殿下。

事情了结后,狱卒要将人带回牢去,只是丁崇安突然转身看着宁清道:“我的事宁大人先前便知道了,只是我去了宁府威胁过他,如今想想很是对不住,替我向宁大人赔个不是吧。”

什么,此事他父亲提前知晓?以父亲的忠心怎么会隐瞒不报呢?

“你拿什么威胁他的?”

丁崇安看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宁清一愣,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用来要挟父亲的,竟还能有如此效果。

他还想问,可丁崇安却不想说了,转过身往牢房走去:“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你自去问你父亲吧。”

丁崇安此话一直萦绕在宁清的心头,他一想先前许久未见父亲,后来国丧,他们各有事情忙,也没时间说上几句。

他这么一想,便带上魏尧,拎着点心去了宁府。

“父亲最近怎么憔悴许多,怕是太累了,我买了您最爱吃的桃花酥,一起尝尝吧?”宁清笑道。

宁珂承弯了弯嘴角,笑的有些敷衍,他让下人拿了点心,对魏尧道:“我有话对宁清说,公爷先去院子里逛逛吧。”

这是要赶人,看来父亲确实有事瞒着自己。宁清转身对魏尧道:“昭倬你去吧,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喊你。”

魏尧走后,宁课程带着他去了书房,自从上次失火重建后,他还没进来过几次。

他原以为父亲是要在书房谈话,想不到他径直到一个置物架前,转了个瓶子,暗室的门便开了。

上次失火他看到书房里有个暗室,可父亲不说他也就没问,想不到父亲如今竟主动要他进去。

暗室不大,可东西都摆放整齐,中间还放了一桌两椅。宁柯承取出一幅画卷,对他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今日我也不想再瞒你了。”

宁清茫然地接过画,打开一看,竟是那日在南蛮王宫所见的女子画像,一模一样。

“父亲,这是?”

宁珂承坐下道:“先前我发现了丁崇安的证据,原想告诉先帝,没想到丁崇安上门来,给了我这幅画,我便明白了。”

“明白什么?”宁清不明白他指什么,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画上的人,是你母亲。”

“什么?”宁清从不知道他母亲曾经当过游医,在他印象中,母亲一直身居宁府,如同所有豪门显贵家的夫人一般。

“你母亲秦烟,与我青梅竹马,她年少时喜爱游历,总说天下之大总该去走走,不愿总是困在一方天地里。”宁珂承说起她时,嘴角带着笑。

宁清从未听父亲和母亲说起过他们的过去,今日一听倒是新鲜。

“你母亲逛遍大魏山水后,也去了周围四国,在东夷与穆靖喝过茶,后来经他介绍去了南蛮,恰逢那时南蛮热疫爆发,她留在当地几个月,制出了解药,至今在南蛮备受赞誉。”

这与孙宣所说一致,只是那时宁清并不知道画上的医女就是他母亲。

“后来她去了西戎,又顺着边境去了北狄。”宁珂承说到这,神色淡了些,“在那里遇见了一名男子,你母亲与他陷入情网。”

宁清心惊肉跳地想,他父亲怎么和他说起了母亲的情史来了?

“她与那男子情投意合,在北狄待了几个月。后来她才发现,那男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其实是北狄世子,家中已有妻妾,你母亲发现自己被骗,便黯然回到大魏。”

这,宁清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慢着,当年的北狄世子,岂不是…

“秦烟回来没多久,北狄先王薨逝,那世子便登位了,就是现在的北狄王。”

宁清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母亲竟与北狄王有过一段情?

不对。

宁清想起了陶吉,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浓烈了。陶吉是北狄王子,他的生母是宁府的婢女,可父亲说母亲与北狄王有过一段情,难道…

“后来,你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宁珂承抬眼看了看他,“她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便娶了她。”

宁清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才说出话来:“难道,陶吉才是母亲所生?”

宁珂承一愣,没想到他会想到这层去,忙道:“陶吉确实是府里的婢女所生,那女子被人抛弃了,你母亲那时也有身孕,见她可怜便留在府里,后来生了陶吉,就做了你母亲的贴身婢女。”

这么说,他确实是母亲所生。

“父亲,你是说,我是…”宁清不敢相信,“可若是我,为何去北狄的是陶吉?”

宁珂承叹了口气:“那时你已经十一了,不知北狄王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你是他的儿子,派了人来要将你带回去,你母亲自然不肯,可北狄那势在必得,抢人也做得出的。陶吉的母亲那时已经病重,是她念起你母亲的恩情,自愿让儿子代替你去北狄。”

宁清的脑子里已经炸开了花,什么都理不清了。

“那,陶吉呢,他是自愿的吗?”

宁珂承颔首:“他与你情同兄弟,自愿替你去。后来你便知道了,他母亲死后,陶吉便去了北狄。”

宁清瘫坐在椅子上,右手扶着额,宁珂承明白他接受不了,可眼下还有要紧事,他还是得说:“丁崇安与北狄王交往甚密,他突然将这幅画卷给我,应该是北狄王的一事。”

宁清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只听他道:“他应该已经知道陶吉不是他儿子。”

“什么!那陶吉的处境必定危险,您怎么如今才跟我说?”

“说了又如何,你打算自己杀去北狄?”宁珂承看着他,颇为严肃,“我看了陶吉给你传的信,他说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信?”

“你屋子里的木鸢传的信,前几日到的,我担心陶吉的安危,怕他有急事便看了一眼。”

“完了。”宁清退了一步,“昭倬…”

魏尧一定会去他的寝屋。

他下转身跑出暗室,在长廊上飞奔,回到寝屋时正看见魏尧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他面前正是木鸢和拆了的信。

“昭倬…”宁清顾不上别的,进屋去,一步步走到魏尧面前。

魏尧的眼里已满是愠色:“之前丁崇安在大殿上说虎纹戳上的是北狄古字时,我就疑惑,你怎么知道那字的意思?今日看完这信才算明白,原来你与陶吉交情不浅。”

“昭倬,你听说我,我,我也是才听父亲说了一些,眼下一头雾水,乱的很。”他正想着如何解释,突然想起父亲所说,赶紧拿起信。

陶吉信上说布那原要苏长源制火器,所料他在制作时动了手脚,火器研制失败,布那大怒,将苏长源关了起来。陶吉还提及,最近布那对他的态度有些异常,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为避嫌,要有一段日子都不能与他传信了。最后陶吉叮嘱,让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陶吉一定是猜到布那发现真相了,宁清闭上眼,心里难受的很。

魏尧见他如此,有些疑惑,正要上前时,宁珂承从外面进来,说道:“你若想救陶吉不如把事情和魏尧说说,他在北疆多年,或许有些法子。”

魏尧狐疑地看向他。

听明白事情原委后,魏尧也觉得荒谬,偏偏这又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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