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钊进了殿内朝安妃行了礼,“安妃娘娘万安。”
安妃见徐钊前来,笑得很是喜悦,急忙命侍女招呼。徐钊内心略有不忍,但既已听从了皇后,有些事就不得不去做。
徐钊为安妃请脉后,为安妃开了几剂药,均是温补的。
安妃问道:“徐太医,本宫何时能怀上龙裔?”
徐钊面色恭谨,“安妃娘娘切勿急躁,微臣给娘娘开的方子均是为娘娘调理身子的,平时若能多进补一些药膳,或者多喝一些参汤也是有益的。”
安妃命人将库房里朱祁镇赏的人参拿了出来,即刻命人做了药膳,炖了参汤。
离开霁月殿,徐钊才发觉自己的额头流了好多汗,急忙用袖子擦拭了一番。
宫内如今虽后妃之间争宠不断,但面上还算是过得平静。宫外,却是另一番风起云涌的势头。
惊鸿楼内,王振拿着一封信,迟迟未曾打开。
这一封信是他多年未见的儿子写来的家书,入宫多年,他不敢见妻子和儿子,生怕他们之间的嫌隙令他纠痛,可越是害怕,他越是想见。儿子王政改姓为汪,不愿认他。如今却寄来了信,他多次想要拆开的信封的手抬起又落下。
定下心神后,王振将信封启开。
白色的纸张,只有红色的几个大字:母亲已逝,孤儿离去。
王振仔细瞧了瞧,这信分明是用血来写的,惊闻发妻去世,内心无比痛楚,他立刻命人去了他的家乡,他要风风光光厚葬他的发妻,不要那些乡民看轻,至于他的儿子,他虽已身是太监,可也亦为人父。不管王政是否想认他这个爹,他都要为其谋好出路。这个乱世,若想安身立命,唯有仕途才为上选。
王振手下的人进来,说惊鸿楼外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自称是厂公的亲眷。他听到后惊喜许久,会是王政吗?
他命人将那少年带进来,少年见了他,眼中变得猩红,神情充满着愤怒和憎恨。
王振想要走近他,却闻到了少年身上的酸腐之味,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想要张口问一问,却没有勇气。
少年见他犹豫,率先开口:“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王振想要上前去摸一摸少年的脸,少年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收回手,幽幽开口道:“政儿,是你么?”
少年冷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当我和娘都已经死了呢。”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嘲讽和恨意。
此时的王振少了素日里的盛气凌人,在王政的面前就像一个做错事的罪人,少年打量了一眼屋内,冷声问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当真是极好。”
王振知道自己的儿子此番前来,用意颇深,“你若愿意,以后可以呆在这里。”
王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娘临终前告诉我,说爹是为了天下大统的志向,不是有心抛弃我们,如今瞧这屋内的陈设均是万金之数,究竟是你为了心中所向,还是为了贪图享乐?”
王振没有反驳,任王政讽刺他。这些年对于他们母子二人,王振心中是愧疚的,可是妻儿在他的心中,依旧比不过江山权谋。
王振不想与他兜圈子,问道:“你来找本督主,意欲何为?”
王政听到“本督主”三个字,做声仰天大笑。
“好一个督主,今日前来,是请督主帮奴才一个忙。”王政笑得阴森。
王振不去看他,“你说便是,这些年亏欠你的,本督主会尽力弥补。”
王政笑得愈发冷漠,跪下身子,在王振面前行了礼,“我要进宫。”
王振听闻当下立刻拒绝,王政是他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许他进宫,他没有犹豫的就推辞,“你若想考取功名,求上仕途,我可为你在朝中寻得主力,你若想……”
“督主有所不知,奴才如今已净了身,跟您一样,都是无后之人。”王政说的的一言,却让王振寒了心。
“你是在报复我么?!”王振怒道。王振将桌上的茶杯朝着王政扔去,王政没有躲开。
王政却表现的坦然许多,“既然你能抛弃妻儿,入宫为宦。我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为何不可?”他的心里恨着王振,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和一个没有夫君的女子,在乡下要遭受多少欺辱,他可曾知道?他纵然是他的爹,却也是他在世上最为憎恨的人。他这一时,感受到了报复带来的喜悦,看着王振怒不可遏的面色,王振的心里却舒坦许多。
王政笑着,“你若想补偿我,就送我入宫,这样我还可以少恨你几分。”他说完便往内殿走去,随意的躺在榻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