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麟脸一会红一会白,但从他仍旧僵硬的身体反应,穆正则清楚他还放不开,或者说,还没从心底里接受他。
穆正则依旧像在电影院那次一样,理了理红麟的衣服,放开他起身。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红麟在他身后急得原地打转,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
他真的搞不懂穆正则了。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太不讲理了,又蛮横……”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带着可见的卑微。
“我想要你。”沉静许久的穆正则忽然说,极认真地说。
他转过身,说完自己先笑了,低沉的笑声在这个房间弥散开来。
“我想要你,你能给我吗。”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请求,建议,而是胸有成竹的通知。
你归我了。
红麟茫然又疑惑地看他。
如果穆正则眼睛正常,一定会被这一刻的红麟萌到。
“就这样?”
“嗯?”穆正则道,“就这样。”
“这算什么呢……”红麟呆呆说。他不是那种开放到可以随便和人上床的人,他连自己正常的性取向都不敢接受。
虽然他很想做那样洒脱的人,跟别人做了就是做了,嘴里说着这是正常的性-需求,然后拍拍屁-股下床走人,如果他刚好有钱,还可以扔给床伴一叠钞票。
但如果真的是要他为钱卖身,他也没清高到不同意,他不是白茭,没有那个资本拒绝,他曾经的尊严也早在两年里磨灭掉了。
红麟有点难为情,也有点不敢置信,“你确定?”
真的要他?不说社会上,就是c大愿意跟他穆正则上床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穆正则却偏偏选择了他,而且那意思看起来还是想维持长久的关系。
“我一点不好,”红麟挠着下巴悻悻,“你可以挑别人的。”
他想跟一个人在一起,那是要细水长流过一辈子的。
穆正则不会不清楚他的意思,他还坚持自己的选择吗。
“我觉得你好,你就是好。”穆正则立时回答了前年今日同样的话。
而且他这样的人说出口的话,真的让人可信度很强的样子,连带他这个人都好像因为他的肯定变出色了一样。
凉风忽的吹开了窗子,带走了红麟的茫然,他咬了咬牙:“能到床上去吗?”
“可以。”穆正则从善如流道。
为了缓解红麟紧张的情绪,他没有立时办了红麟,而是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床边,大手在他的后背轻顺。
很快床下凌乱丟了几件衣服,盖着两条内.裤,一大一小。
被子底下,红麟不敢抬眼看压在他身上的人,牙关轻轻打颤。
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身体的自然反应骗不了人,他也控制不住。
他和穆正则的距离越解决,他就越害怕与恐惧,畸形的身体一直是他见不得人的秘密,也是耻辱的存在。
记忆里忘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儿时玩伴的尖叫推搡,他好像一个可怕的怪物一样永远被人排挤。
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嫌弃,大骂他恶心的人,还有什么自信可言。
以前一直用乐观的愣头青、无脑的乐天派人设伪装自己,现在是用市侩和精明作为包装自己的盔甲。
可一直藏匿不了的,是深埋于心的自卑。
红麟忽然的无声流泪,他自己都没发现,更何况穆正则这个瞎子。
他本来埋在他身上耕耘吻痕,逐渐亲到他脸上时沾了一嘴咸湿的泪水。
穆正则一怔,抬手盖住他的眼睛,忽然又拿开,不住亲吻他的眼睛,声音低低叫他:“红麟,红麟……”
醇厚悦耳,带有几分沙哑的声音颇为性-感。
红麟呆呆地听他叫了他十几遍名字,眼角突然就不再流泪了。
穆正则的动作越发温柔,待他十足的耐心,在这样的温柔攻势下,红麟好像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人对他的珍视。
原来还有人待他如珠如宝,分外怜惜。
他忽然想碰碰穆正则的眼睛,他也真这么做了,眼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穆正则微怔了一下,明显很意外红麟的举动。
一个人的残缺之处,永远是他的大忌,是不容触碰的逆鳞。
穆正则却没有恼,只是捉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咬了咬。
红麟手指一疼,讪讪缩回翻了个身。
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也曾经受过别人异样的眼光对待?
不,不需要问句,这是肯定的。
红麟脸埋在枕头里,又哭又笑,不妨被穆正则翻过身来,准确地,在他额心落下一吻,几乎是以一种虔诚的朝圣者姿态。
这个人,他叫穆正则。
红麟捂着额头呆呆想。
两颗心靠拢的距离,原来就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