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周围黑漆漆一片,远处却有一片白光,他朝着那边跑去,就发现那是结了冰的湖在月色下反光,湖泊周围开满了洁白的玫瑰。
穿着红衣的少年在冰面优雅的滑行,那身影轻灵而单薄。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到来,少年转过身,对他露出现实中绝不会有的甜美笑意,红酒色的眸子里有温暖的光芒,素净简约的珍珠耳钉嵌在他洁白饱满的耳肉上。
维克托着魔般的上前,伸手去触碰、捏揉他的耳垂、又用手掌摩挲他的脸颊,少年眯起眼睛,轻轻在维克托掌心蹭了蹭,一声轻笑传入他的耳中,柔软而娇小的身体倚进他的怀里,脚下的冰面裂开,他们一同坠入深深的湖底,落在一片茂密的海藻上。
月色变暗了。
维克托睁开了眼睛,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维克托想,这样不行,真的不行。
只是看到勇利穿自由滑考斯腾试滑一次节目而已,而且他滑得主题还是那样哀伤沉重,自己却做了这样的梦,要是不幸被发觉的话,势必会被勇利从5楼扔下去,勇利不动手,组织的其他人肯定也会动手,届时哪怕是马卡钦的面子都不好使。
少年维恰之烦恼——对一个超级不好追、目测无人追得到手的大佬有了别样的情愫,还做了以对方为主角的x梦。
至于洗裤子、换被单啥的都不算啥了,反正床单被子、枕套之类的也该洗了。
维克托打着哈欠,把要洗的东西一股脑丢进洗衣机里,洗漱打理好自己后,拎着包、带着马卡钦一起出门,大贵宾熟门熟路的爬上楼梯,跑到601室门口。
大门是开着的,而马卡钦的爪子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几下,便欢快的跑进去,然后就是一群人对狗狗说“早安”的声音。
没有人不爱马卡钦。
看到马卡钦过来,桃子便利索的将卷了土豆丝的葱花鸡蛋饼塞了两个放纸袋里,把红豆薏米粥倒在一个300ml的大纸杯中,一并交给在门口等待的维克托。
卓娅靠着墙,懒懒说道:“年轻人,现在已经是7点10分了,你的早训就要迟到了哦。”
维克托接过粥,却没要主食:“谢谢,不过今天测体重,我只带加餐就好,勇利呢?”
桃子笑着回道:“他昨晚接活,因为客户是在凌晨两点进空间,所以他工作结束后直接住在别的地方了。”
维克托恍然:“这样啊,那再给我一杯红豆粥,我给他带加餐。”
自从将自己平时的饮食交给桃子后,维克托也知道她习惯给自己和勇利备加餐,按她的说法就是“运动员消耗大容易饿,拿粥填填刚好,能消除饥饿感,还不占吃饭的肚子”。
银发师兄深知勇利的饭量是“吃一碗不饿,吃五碗不饱”,有时候他还看到勇利喝苦瓜汁以削减自己的食欲,控制体重控制得相当辛苦,心想反正一碗粥也胖不了多少,给他带点加餐好了。
然后桃子就摇头:“不行的,勇利不喜欢吃红豆。”
咦咦?勇利不吃红豆吗?
一直觉得小首领完全不挑食,给啥吃啥的维克托有点惊讶。
桃子便解释道:“我也是做过一次红豆派,看勇利不吃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他以前做化疗时喝了太多红豆水,好像是喝伤了,从此以后看到红豆就没胃口。”
对哦,癌症病人在化疗前会喝红豆水以消解一部分化疗副作用,勇利以前也……所以勇利在的时候,桃子就从不做有红豆的食物。
维克托愣了一下,便又要了一个西柚塞包里,将马卡钦拜托给她们,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等到了冰场时,年轻的熊崽子们和一个混进去的南瓜正在体能教练的吆喝下,聚集到一起,维克托迅速溜进队伍,因为个头偏高,所以他直接被扔到成年组的队伍那边,而娇小的小师弟则站在青年组队伍的最前列。
别以为花滑运动员就不用陆地训练,他们也是要练肌肉和体力的!
青年组的小孩们去跑圈,大的直接去做蛙跳,折腾得身上开始发热后再去做激活肌肉训练,以及拉伸,40分钟后,他们又去上厕所、脱衣服,接着排队上秤测体重。
队医蹲前边记数据,雅科夫黑着脸站旁边,用他犀利的眼神盯着每个上秤的熊孩子,看得一群熊都心肝乱跳。
维克托上秤时对他笑了一下,看起来又萌又贱。
他又重了1kg。
老教练在维克托头上拍了一把:“队医说你体脂控制在百分之八,看来增肌效果不错,记得再过两个月,新赛季就开始了,争取在那之前再练些肌肉出来,我看你最近的四周跳落冰稳多了,接下来要把4+3的连跳也稳住。”
维克托对老教练敬礼:“是!”
“嗯,去吧。”
雅科夫招手示意弟子可以滚冰场上去了,维克托不吭声,就在门口蹲着看青年组的小选手们也进去称体重。
勇利看起来状态不错,听说他昨天是带人过第六场,但看起来除了脸白了点,其他都还好的样子,果然就像亚历山大说的,勇利只要是满血状态,第六场、第七场都搞不死他,是求生者中当之无愧的大佬级人物,据说能和他在战力方面媲美的只有中国东北一个组织的首领。
第一个称完体重的格奥尔基蹲维克托边上,羡慕的说道:“真好啊,我们之中就勇利没因为体重问题被雅科夫骂过。”
维克托双手托腮,一动不动的看着勇利的背影:“那是你不知道他有多辛苦。
明明住一栋楼,但平时除了训练和补习时间外,维克托都瞧不见勇利的人影,但想想也知道小首领的日子不轻松,按他接活(外出和其余求生者勾心斗角生死搏杀)的频率,居然还能维持身为花滑运动员的训练量,兼顾了学习,拿了一枚imo的金牌,简直就是奇迹。
维克托强烈怀疑这个人有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因为剩余的时间不多,所以就使劲压榨自己……吗?这么折腾自己,再易胖体质都胖不起来吧?
整个训练期间,维克托都时不时瞅勇利那边。
啊,又摔倒了。
雅科夫对着勇利大喊。
“身体收紧!再疲惫也要收紧!”
勇利闷不吭声的爬起来继续。
花滑运动员就是这样,在表演的过程中哪怕摔倒了,也要立刻爬起来继续,以尽可能减小对节目整体的影响。
但是勇利摔倒了就从来不做声,他就连左手骨折的时候都不出声。
坚强的不像话。
维克托听到格雷夫在旁边感叹:“那小子的体力也太差了,自由滑四分半钟,他在三分钟以后就没劲了,明明他在自由滑的优势那么大,真是可惜了。”
的确,勇利在比赛时总是在短节目表现得完美无瑕,但他的自由滑分明情感表达更饱满,却在后半程因为体力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不管是旋转位移、跳跃不稳定、动作变形都是因为体力不足,而不是他的技术不够好。
作为一个再过两个月才满12岁的少年,他的技术已经不能再好了。
彼得连连摇头:“可惜他有哮喘,不然雅科夫早就下狠手操练他了,偏偏现在下不了狠手,他这个体力的毛病治不了,否则成年组的选手看着他都要发抖了。”
雅科夫是花滑业界出了名的魔鬼教头,治跳跃抽风的选手向来有一套,但对于这种并非出于技术,而是出于体质的后半程抽风也无计可施。
他到是想下狠手练,但一是不敢,在翻过勇利的病历后,他就很清楚这孩子实则是个玻璃人,虽说不是医生,但他特意查过相关方面的消息——只是早期癌症的话,治愈后只要保养得好,是有希望活得和普通人一样长的,但以勇利这种情况,哪怕奇迹般的痊愈了,但说不影响体质和寿命也是骗人的,何况他本来就有哮喘。
因为学生天资好所以对其抱有希望是一回事,但雅科夫对勇利的期望的确没有对维克托那么高,他对这个从小师妹那里转到自己这里的小弟子的期盼就是——快乐滑冰,有成绩当然好,但健康排在成绩前面,万一折腾过头身体吃不住实在是得不偿失。
老教练一直觉得勇利现在固执是一回事,但将来八成会因为身体因素退役得比较早,然后专心去念书,反正他有imo的金牌在手,走学术路线也有前途。
二来小孩才12岁,吃不消自由滑的节目编排很正常,这个年龄段搞不定自由滑的孩子多了去了,等他长大发育后,体力自然会逐渐好起来,发育关对女单来说是天堑,对男单来说却是难得的长个子、长肌肉的时机,所以也的确不用急于一时。
所以哪怕小弟子说要争取参加大运会,但雅科夫还是把重点放在将小孩的技术打磨得更精细、将其表现力出色的优势放大等方面,这样等勇利的体力随着成长变强后,他自然就能大放光彩。
但勇利自己是很着急的,他很坚定的将两个3A放进了自己的自由滑中,步法衔接部分也排得很饱满,加上配合表演的舞蹈动作,这对他的体力是个很大的挑战。
雅科夫很想说让小孩把衔接减一减,好省点体力,现在ISU(国际滑联)对衔接还没以后那么看重,有衔接自然好,能用衔接进跳跃更好(加GOE),但对连青年组都不是的孩子要求的也没多严。
勇利仍然不愿意,他对胜利的渴切无比旺盛,想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每一分,正儿八经的表示过想要站上领奖台,而莉莉娅也对此表示赞同。
小朋友这一赛季的自由滑正是她编的,而莉莉娅的风格就是她绝不会让选手在比赛时闲着,什么给太多助滑时间给跳跃啥的都是不存在的(无意黑现实中一些半个节目都在助滑+跳跃的选手们,他们也很努力,只是和那些衔接内容饱满的选手比起来,他们的节目会看着很空),而充足的动作表演会让节目内容更加饱满充沛。
而编舞作为艺术创作者的一类,肯定也不愿意自己的节目因为别的原因被删掉某些动作,勇利肯挑战是好事,莉莉娅可欣赏他了。
老教练这就很无奈了。
行吧行吧,本来也不指望个这孩子立刻出什么成绩,他要挑战高难度就让他去,而作为教练,他该怎么安排训练就怎么安排。
这个赛季的目标就定为让那小子的3A+3T稳定下来好了,毕竟3lz+3lo、3F+3lo、3lz+3T、3F+3T这四个BV(基础分)在9分以上的高级连跳他都掌握了,接下来把3A+3T再掌握好,等他进青年组就可以直接开启横扫模式了。
3A+3T的BV可是12.8分,分值比一个四周跳还高,只要跳成、GOE不是没被扣成负数的话,可谓得分利器。
勇利的3lz+3lo已经练得十分好,这个BV为11.1的连跳,在加了GOE后可以达到12分以上,同样是不逊于四周跳的得分点。
老教练心里掐指一算,发现等勇利明年升青年组,而维克托明年恰好升成年组,这意味着自己麾下弟子的青年组霸主地位完全可以无缝衔接。
如果连续三届、哦不四届(勇利肯定不会只在青年组待一年)、甚至是五届的青年组霸主都是自己的徒弟的话,作为教练,雅科夫也面上有光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