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是小霸王,他们不敢嫌。而且,我爸妈一向爱我所爱。他们也会喜欢你的。”颜水心想到,“我失踪了这么久,“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一定会好好的。”他紧紧地圈着她,几乎想将她嵌入骨髓,再也不分开,“心儿,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本王永永远远都无法同你分开。”
“好。”她从他怀中抬首,“那也请王爷就算真的疯了,也不要自我了结。哪怕你是个疯子,我也照样爱你,好吗?”
萧夜衡独眸中再次滑落一行清泪,哽咽,“好。”
“就算你不可避免你会疯,我也一定会保重自己,不会被你伤到。”她加了一句。
他将下巴抵在她薄削的肩膀,得她,是他一生之幸。
颜水心从袖袋中取出火折子,当着他的面烧了那封遗书。
“心儿!”他想阻止,她却不让,将燃烧的遗书仍进桌上的空碗,直到燃成灰烬,她启唇,“我不要你死后的财产。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存在这个世间,遗书无用,不如烧了。”
若她是图财,一刀杀了他,拿遗书去继承他的遗产不就好?她是真的爱他啊,不为他的权势,不为他的钱。
萧夜衡内心动容得有如排江倒海,唯今只有一个信念:活着照顾她。
两人接下来聊了一下她在现代的事,又研究出了怎么回京的方式。
飞鸽传书怕是行不通,这个时期,鸽子怕是一进宫墙,就会被打下来。
那就找人去皇宫附近放风筝。
萧夜衡幼时与皇帝曾一道去东郊皇家猎场守猎,两人遇刺客,当初约定好出一个断翅鹰形暗号,表示有难。
这事儿,两人绝对忠心的近卫知情。
第二,找人去皇宫与安王府附近画断翅鹰形图。
等忠心于安王与皇帝的近卫发现,调兵前来营救。
萧夜衡所中的毒不能再拖了,两人也不愿意分开,怕再见不到面。
于是,交待店小二不要让人进两人的客房,二人乘马车上街。
每个城镇,总有些苦力、或是跑腿的聚集在一处等活计。
打听到此处,颜水心找了五个边上店家说的可靠苦力,说是她嫁进富家,一直不孕,在皇宫与安王府附近画断翅鹰图,去皇宫附近放有此图的风筝,会怀上男子嗣。
又交待了一番,细操作。
给了部分定金,余下的,办完事再约好地点结帐,并且不许泄露此事。
酬金丰富,每人十两银子,相当于五六个月工钱,即使京城盘查森严,找安王而已,与百姓无关,这么点小事,五个人非常愿意接这趟活,立马就出发。
冷月山庄明显不能去,皇家狩猎场离此地只有六里地,现在只希望皇帝与萧夜衡的心腹聪明一点儿,知道两人在哪儿等了。
颜水心与萧夜衡办完了这些事,原本想驾马车回悦来客栈,结果,前边街上有一队官兵竟然搜查时要捏脸。
这么个搜法,都是晋王的人马。
边上有一民居的大门敞开着,萧夜衡为躲避追查,将马车驶进开着大门的院子。
里面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对两人说道,“你们是我相公生前的友人吗?”
“是的。”萧夜衡随即点头。
这么说来,这是个年轻的寡妇了。对方还误会他的身份了。
“奴家季方氏,我相公季岩已逝,你们还托讯来探望我们,真是有善心啊。”季方氏感慨。
萧夜衡瞧了眼她怀里的女娃,顺着她的话扯,“这便是季岩兄的女儿吧?”
季方氏误会了萧夜衡的身份,对怀中的小女娃说,“豆豆,快叫平叔。”
“平叔。”小女娃乖巧地唤了声。
只见小娃儿皮肤粉嫩,两个眼睛圆骨碌的,表情天真无邪,分外可爱。
自从那夜得到心儿之后,萧夜衡一直非常想与她生一个小宝宝。如今看到别人的孩儿这般玉雪可爱,不由更想做父亲。
如今,他已没了生育能力,看来,做父亲,只是一个奢望的梦想。
“嗯。”他轻应了一声。一向心硬,对于他人子嗣,他也谈不上喜欢。
颜水心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子,“豆豆真乖。”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的白银给季方氏,“一点心意,还望嫂子莫推辞。”
一路花了太多钱,也不宽裕,还要留钱自己花,只能给出这么多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五两银子是差不多三个月的工钱,季方氏连连摆手,“太多了,使不得。”
“你一个女人要独自抚养孩子,不容易。”颜水心将银锭强塞给她。就当是进来避难的酬劳吧。
季方氏手头拮据,推不了,就收下了,请两人进屋,“我去给你们倒茶水。”
外头搜查的官兵还在拦街,两人也便同意。
颜水心怕季方式口中的‘平叔’会来,说道,“嫂子,其实我兄长不是平叔,他名夜寒。与季岩乃旧识,听闻您家遭了难,才特来探望。我叫夜心。”真实身份不能露面,总在冒充别人。
“无妨,你们有这番心意,我已万分感动。”季方氏所言是真的,别的亲戚都怕被她一个寡妇连累,倒是相公生前的友人雪中送碳,实属难得。
果然,很快,一个叫平叔的男人买了一堆食粮前来。
颜水心与萧夜衡跟那人打过招呼,互不认识,也话不多。
……
皇宫御书房,批了半天奏折的皇帝萧景去御花园透口气。
太监林德带着几个侍卫小心地候在侧。
随意走着,忽然看到宫墙外边几个风筝在半天高飞翔。
林德皱眉,“何人如此放肆,竟然敢在皇宫附近放风筝。”
旁侧的小太监禀报,“是几个平头百姓,放了好一会儿了。小的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等等。”林德心软,“既然主子们不发话,也随他们去。”
“是。”小太监说,“雪妃娘娘很喜欢其中一个风筝上的断翅鹰图。还让宫里的奴才们照着画呢。”
离得太远,皇帝看不清风筝上的画样,闻言,却神色紧绷。
断翅的鹰图!
那不是当年与三皇弟在皇家狩猎场遇刺时,二人曾画起过此图样。说是遇了险,可以此为暗号求救。
萧景心思活络,这会不会是安王命人所为?
一想到三皇弟夜衡还在人世,他便激动不已。
走近了,皇帝萧景看着那断翅的鹰在天空中飞翔。琢磨着,夜衡现在会在哪儿呢?
当初谈起这暗号的地点是在离京三十六里的皇家狩猎场。
就是那了!
萧景热血澎湃,立即亲自召集大队人马前往。
安王府附近出现了几个断翅鹰形图,看着像是孩童不懂事画上去的。唐东进带人去了冷月山庄。
安王近卫方毅见此,心思一转,同样带领大批侍卫前往皇家狩猎场。
……
俐县,萧夜衡与颜水心在季方氏家呆了快一天,直到外面的官兵散去,两人才告辞。
“二位恩人慢走。”季方氏报着女儿在门口相送。
“回去吧,嫂子。”颜水心坐在马车厢的外橼,朝她挥手。
萧夜衡驾马车行驶在大街上。
傍晚,街上依然热闹非凡,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客官,要住店吗?”甚至有小二站在客栈前揽客。
萧夜衡摇头,“在前边悦来客栈已开好了房间。”
“那儿啊,唐统领正带了人在搜查呢。”小二哥随口来了句。
“可是唐东进?”萧夜衡立即问。
“除了他还能是谁,京城禁卫军分支统领只有他姓唐。”
萧夜衡脸色微变,姓唐的折回来寻自己与心儿,肯定是怀疑什么了。
而且,他发疯时在客栈厢房里打出了很多嵌在墙壁上的掌印。唐东进如果归顺了晋王,肯定会捉拿两人。
前边五十余米就是悦来客栈,外头没看到半个官兵。
看来,唐东进准备请君入瓮。
于是,萧夜衡二话不说,掉转马头,朝另一条岔道驾马疾驰。
一名士兵在客栈门后盯梢,连忙向大堂里坐着的唐东进禀报,“头儿,那辆马车没回客栈,向右边的岔道去了。”
“追!”唐东进大手一挥,一出客栈,几个起跃,坐上了旁边巷子停的马匹,快马加鞭。
大队人马随后,在街上横冲直撞,哪怕撞翻了行人也未停下。
萧夜衡驾马车疾驰,手中的鞭子大力甩在马臀背,马儿吃痛,以着前所未有的快速奔跑,一路出了俐县,向六里外的皇家狩猎场驶去。
后方远处,唐东进带领数百人追赶,“驾、驾!”
“心儿,那姓唐的肯定被晋王收买了,否则不会追我们。”萧夜衡面色冷若寒霜,“若本王归京,定将叛徒千刀万刮!”
“王爷,小心前面的凸石。”颜水心交待。
大路两边不时有百姓、马车。
萧夜衡一路大喝,“让开、快让开!”小心地勒紧套马缰绳,微撇方向,让马车轮子避开凸石。
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跑得再快,也不如马匹轻装上阵跑得猛。
远处那数百人的追兵距离萧夜衡所驾的马车越来越近,甚至展开,三面包抄。
萧夜衡被逼无奈,只能驾车朝一个方向跑。
马车太颠簸了,颜水心的肚子隐隐作痛。她一探上自己的脉门,发现竟然怀孕了!
“王爷,你要当爹了。”她在他耳旁道出喜讯。
萧夜衡闻言,浑身一僵,随即狂喜在心中爆开,多想搂着心儿,向全天下宣布:他萧夜衡将与至爱的女人有孩子!
可惜,二人命在旦夕。孩子也不一定有机会来到世上。
孕妇不宜车马颠簸。他想放慢速度,追兵却越来越近。
颜水心从袖中甩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断翅鹰形图,带着颗石头一起扔,石头压着图纸被甩上路边树干的枝哑间。
回首一看,追兵并没注意她的举动,数百人骑马,紧于其后。
又是一阵狂奔,前边竟然是一处断崖。
萧夜衡不得不勒紧套马的缰绳,“吁!”
马蹄在断崖边缘高扬前蹄,堪堪站停,好险!
二人才下马车,向旁边走了没几步,一票官兵包围过来,为首的唐东进讽刺道,“安王爷,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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