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州旧瑶县, 旧瑶文理中学。
“这是战国历史地图, 各国的领土范围......这是楚国, 对应的今湖南湖北全境, 以及江西,河南等部分地区......”
台上, 幻灯片中, 放着一张用不同颜色划分疆域的战国地图。
历史老师染黑了头发,但脸上的皱纹昭示着他早已不再年轻,操着一口几十年过去,微带乡音的普通话, 给学生们讲课。
这是高一下学期, 却早已注定的理科班, 历史课上气氛轻松,一个学生笑着问道:“杨老师,你也是湖南人吧?”
杨老师笑着说:“是啊, 我也是湖南人。十几年前到了浙江教书。”
“老师是湖南哪里人?”
“我是湖南怀化人。”说着,杨老师精准地在战国地图上怀化的位置点了一点。
“那老师,你怎么来我们省教书了?怀化怎么样?”
杨老师笑道:“一方面是我妻子是鹤州人。一方面是我老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怀化嘛, 别的都挺好,就是经济地位在湖南,就跟鹤州市在浙江省的经济地位差不多。我家的小县城, 群山环绕中,条件在怀化市也是倒数。”
有些鹤州本地的学生不太乐意了,杨老师笑说:“好了, 打住打住,适可而止。我们继续说战国的主要国家以及秦灭六国的顺序。”
章亦凝听到后桌的本地女同学嘀咕:“鹤州明明还好,就是旧瑶县太偏僻。”
鹤州市在浙江的经济条件是倒数的。
旧瑶县则在鹤州市内排倒数。
章亦凝想,是啊,这么个穷乡僻壤,偏偏让我转到这里来读书!
她盯着窗外,从学校窗口看去,连绵的群山,心里很是不快。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一片模糊。只隐约记得她从日本旅游回来,不知道天洲市境内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不过是教训了一个高二的女生,竟然就被处分了,不得不转学。她的父亲也被平调到了鹤州市来。她也被迫从昂贵的私立高中,转学到了这所
公立高中。
窗外,学校的另一幢教学楼新刷了一层漆,但掩不住陈旧。操场大门紧锁,塑料跑道破损多处,只有三三两两上体育课的学生在破跑道上练习八百米。
这么个穷地方,连县内唯一一所公立高中简重点高中的操场都是破的,一个个土里土气的,排挤她的手段低级得要命。
同桌是个胖乎乎的女生,有些担心地轻轻撞了一下章亦凝——杨老师见她微微出神,叫了她的名字:“章亦凝,你来背一背秦灭六国的顺序。”
同桌担心之下,撞疼了皮娇肉贵的章亦凝,她余光狠狠一瞪,却见那肥妞只知道瞪着眼睛,毫无所觉,只知道傻乎乎地冲她傻笑。心中越发苦恨。心中将这所学校从同学到老师刻薄了遍,浮起乖巧甜美的笑容:“是,老师......”
晚自习的时候,就快到退休年纪的班主任杨老师向她招了一招手:“亦凝啊,你来一下。”
办公室。
杨老师泡了一杯枸杞:“亦凝,你转学过来半个学期,每天晚自习这么晚了还要回家,真的不考虑住校吗?”
章亦凝笑着说:“我家里离得不远呢,就不住校了。”
杨老师点点头:“那你每天早几分钟回家,十点多出门不安全。”
“是,老师。”章亦凝含笑答道,转身出门。
杨老师一路送她出了校门,才转身,略微驼着背回了办公室。
章亦凝骑着那辆自行车没走几步,到了学校附近一处停车场,就厌恶地将自行车一撇,自有人折叠了自行车放在后座,她坐上了那辆豪车,将书包一甩,对司机说:“回家。”
回到家,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她父亲章林正坐在餐桌前,读着一张报纸。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让保姆给她养护指甲。
另一个年长的保姆早就摆好了菜,说:“小姐,您回来了。”殷勤地去接章亦凝的书包。
章林挪开报纸,瞥了一眼章亦凝。
章亦凝勉强撑住了笑:“王阿姨,这都什么时代了,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叫我亦凝就行了,我自己来吧。”
保姆连忙说:“是我叫错了,是我叫错了。”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保姆司机都到另一间耳房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