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吧。”男人再度压下帽檐,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鬼舞辻无惨皱眉,面上滑过不耐烦。
如果不是无法杀了他,那家伙早就应该去死了。
内心仍是忿忿不平,他转过身不悦的目光滑过灯火通明的房间,食指轻轻在空中一滑,屋内的烛火陡然膨胀开,火势大涨,甚至迸发出不少火星子。
烛台被隐形的手推到,灯油淌开一地,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灯油,再逐渐想周遭蔓延开。
火舌舔舐榻榻米,火光中已经逝去的女人的面容格外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可即使费尽全力椎名绫也只能堪堪地抬动手指,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地漫上女人的身体,和室化为一片火海。
动起来啊!
快动起来啊!!
下一刻,椎名绫从这个真实而痛苦的梦境中醒来,是被人摇醒的,“我听到小主人在哭泣,是为什么而伤心呢?”
许久未曾显形的付丧神彼时盘腿坐在她侧,一边问,一边用指腹擦掉她断了线似的涌出的泪珠。
椎名绫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在哭泣,一旦有所察觉,鼻塞的感觉就扑面而来,更直观的还是脑袋的昏沉感,一时间涌入太多难辨真假的记忆,大脑叫嚣着承受不了。
或许在睡梦中她呢喃过母亲的名字,所以才导致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她说:“我梦到母亲了。”
眼泪已经把枕头打湿,泅出一片深色,潮湿的感觉接触起来很难受,她索性支起身体。
“典子告诉我,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说,尽力维持自己平静的语调,“可是……就在刚才的梦里我见到她了。”
这是椎名绫自父亲逝去后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悲伤,母亲死去的面孔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眼泪模糊视野,不忍心用这副狼狈模样面对鹤丸国永,她将脸埋于两手之间,肩头间或耸动,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就如初次见面时那样,性格看似跳脱实则在这几百年间早已看透人世沧桑的付丧神把手轻轻置于她的头顶,小小的发旋蹭着他的掌心。
“别看今天晚上的雨那么大,我能保证明天还会是个大晴天。”他说,“小主人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妨来打个赌吧?”
女孩肩头的耸动有如悲伤的涟漪被渐渐平复,直至她能够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说话时还没忍住打了个哭嗝,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公主的仪态,就和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哭鼻子的孩童一样,“可是、我没有不相信鹤丸的话啊。鹤丸…嗝……这么说的话,那明天一定就是晴天了吧。”
这可真是……
出乎意料的回答啊,白发付丧神微微眯起金瞳,里头蕴含有十足的惊喜,他不厌其烦地替她擦泪水,“小主人要这么说的话,我都没办法反驳了啊。”
*
翌日果然如鹤丸国永所说的一样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才一个上午就把昨夜小雨积攒出的小水塘蒸发干净。
晚上哭泣的后遗症就是眼睛肿胀,想要瞒过阿杏是不可能的,对方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在早餐时又是旁敲侧击一番,问的话都是斟酌过好几次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