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闪现,阳光向森林倾洒而下,驱散阴霾,依循着少女留下的脚印,继国缘一到达森林深处时已经有人先一步抵达。
白发少年半跪在破碎的刀剑旁,碎片上沾染有星星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刀剑主人的出血量过大,以至于有些血迹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凝固,泛出黯淡光泽。
微弱呢喃从少年口中传出,落入继国缘一耳中。
“绫……”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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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把刀已经碎掉了。”而且还是在她眼前碎裂的。
宿傩任由那缕长发从他手中滑走,抬手摩挲少女的下巴,隔着层温热肌肤,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小巧精致的骨头。
“不过是一振刀罢了,换成其他的也没有任何区别。”
话是这么说的,但鹤丸对椎名绫来说是不一样的,无论是作为她与五条苍婚约的见证者,还是作为陪伴她度过继国家那八年的伙伴,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啊。
眼前的宿傩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再多说什么,骨子里对恐惧的避让本能让她尽可能不惹怒宿傩。
男人的影子渡到她的肩头,并最终将其她笼罩于属于他的阴翳下,在椎名绫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中,她听见了宿傩的声音: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被世人称之为怪物的宿傩,第一次站在那群世人的角度打量少女,本该是柔弱不堪地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可一旦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宛若被诅咒了似的不可遏制地生出某种诡异的念头。
居然想要保护她。
这与嗜血本性背道而驰,简直就是在违背他的意愿。
要杀.掉吗?
少女面露怯色,两片漂亮的薄唇紧抿,就如主人的态度一样,全然地拒绝。
太弱了,稍微一用力就能即刻死去。
宿傩收回手,表情晦暗不明,起身离开。
只留下椎名绫用略带诧异的眼光看向没人的门口。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然而椎名绫隐约摩挲到一个真相:名为宿傩的男人碍于什么而无法对自己下杀手。
也不管对方到底是在顾虑什么,至少这一事实能让椎名绫今天能睡得不那么心惊胆战。
宿傩一走,房间里的压迫感骤然消散,她坐在榻榻米旁,透过窗子看外头的月亮,偏偏在最危急的时刻月色是最柔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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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这都是缘一的错。”继国缘一跪在面色难看的继国家主跟前。
周遭是一圈继国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小小的密室内挤满了人,却安静得只有继国缘一刚才说话的余音,静得可怕。
“我本就说过了,双生子乃不祥之兆,当初家主夫人动了恻隐之心才会将其留下,时至今日才会酿成大祸。”
“椎名家的绫姬大人消失的消息已经被椎名家的首领知晓,现在绫姬生死未卜,可在深山中失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届时椎名家怪怨下来又该怎么办?”
少年额头紧贴木板,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滑过对椎名绫生死的揣测时,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紧,总是温和的眸子蓦地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