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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1 / 2)


宁婠身形一震,手下意识就要抽出却被他抓的更紧。

“微微,别走。”宁润声音无力又急促,“别走……”

宁婠哭的愈发厉害,“哥哥别让他们知道我回来,我就暂时不走。”

他答了一句好,“把灯点着,让我看看你。”

融融的夜色被亮起的火光驱散,床边的宁婠把头转过去,与床上的宁润对视着。

宁润面容惨白,狭长的丹凤眼喜泪交加,他将她拉近,手掌心贴着宁婠的脸颊,端详着她。

“一转眼,微微都成大姑娘了。”

“哥哥一点都没变。”

“怎么会呢?”宁润看着她不舍得移开视线,“变了很多。”

宁婠将帷帽搁一旁,覆上他的手背的,冰凉的手还在抖,“不管变了多少,你都是我哥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当然。”

“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他将被子掀开,宁婠瞅去,只见腹部包扎的细布已被血浸透,鲜红的血异常刺眼,“我重新包扎。”

宁润指了指桌上的药箱,“在那儿。”

她拿来,小心翼翼的给他重新上了外伤药,仔细包扎好,重新盖好了被子。

“把灯熄了,来床里面躺着。”

若是以前,宁婠定毫不犹豫就上去了,但现在她长大了,还跟他睡一张床未免不像话。

“哥哥,我坐这没事儿的,穿的很厚,不冷的。”

“你要在这坐一晚上?这里只你我二人,又没旁人。”

宁婠迟疑,“我……”

“几年未见,微微跟我生分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眼里只有我的妹妹了。”

“没有,怎么会?哥哥别瞎想。”

宁婠听出了他话中的心酸,乖乖把灯吹灭爬到了床里面躺下。

这床本是她的,以前宁润睡在外间,现在外间的床被挪到西耳房去了,自然就没有了。

“微微,你是怎么出的宫?”

宁婠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胳膊上,没有作答。

“不想说便不说罢。”宁润道,“你不想回家我不逼你,但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住在何处,以什么为生?”

“住在哪儿哥哥以后会知道的,我现在生活的挺好。”

还是不肯说。

宁润眼神黯然,“那我要是想见你,该怎么找你呢?要不给你买处宅子,以后在那里见面可好?”

“不用……”她知道京州的宅子多贵,“哥哥说个见面的地方,我会去的。”

“中街有个庆轩楼,初十午正时分我们在那儿见,我在玄字号房间等你。”

“初十?哥哥伤的这样重,要好生将息才行。”宁婠不肯,“到二十,你要不答应,我不去。”

他含笑应着,“好,就二十那天。”

宁婠的情绪渐渐转好了一些,“哥哥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再也不想你受伤了。”

“我会的,因为不想再看到我家微微哭了。”

“哥哥,我真的很想你。”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脸边,“曾经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前世至死她也没能再见上他一面,现在不但见上了,以后还能见很多次,想想就觉得幸福。

感受到泪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宁润给她抹去,“我一直在找你,但始终没有得到你的任何消息。直到谢尚书给我送了一信封,之后他才告诉我是在家门口见到的你,我也是这才知道你已经出宫了,但还是找不到你。微微,你把我都快急疯了知不知道?”

“若不是莫大人卷进了哥哥的案子,我不知道该找谁给你传信。”

“看在莫修染救过你的份上,哥哥帮了他一回,但以后若再有任何事,你都不要再替此人求情了。”宁润嗓音软绵绵的,“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莫大人之前是宝清公主的准驸马,现在退婚了,名声坏成那样,也挺惨的。”

宁润不以为然,“驸马未必是他想要的。莫修染的官位虽然不高,但翰林院是个好地方,朝堂重臣大多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未来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躺了一天,伤口这会儿隐隐作痛,加上与她重逢的心情尚未平息,更无睡意了。

也愿意跟她说一些朝堂之事,宁婠懂轻重,他是知道的,定不会出去乱说。

“哥哥与他打过交道,你觉得莫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城府极深、阴险狠毒、卑鄙无耻。”

宁婠:“……”

这确定是形容莫修染的?

她严重表示怀疑。

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宁婠眼皮子发沉有了睡意,握着宁润的手渐渐睡去。

旁边的人听到她的呼吸声,心里痛甜交织着。

宁润看的出来,她的隐瞒难以启齿。

皇宫是什么地方他知道,能从里面出来,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想。

……

宁婠睡的并不安稳,可能这里不是能让她安心的地方。

她醒来了三次天都还未亮。

宁婠不想继续睡了,她坐起的时候,刚睡着不久的宁润也跟着醒了。

“天亮一点再走。”

“还是现在走吧。”

宁润拉着她的手不松,“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二十那天你若不去,我会在那一直等你。”

“我不会忘的。”

宁婠本不想点灯了,直接就这么走,他却不许。

深深看了她几眼后,宁润从袖袋里拿出几张十两的银票给她,“拿着。”

她也没不收,在自己哥哥面前矫情什么,没钱就是没钱,给就要。

宁婠走之前抱了他一下,“哥哥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他的胳膊搂着她,颇为不舍她走。

“微微……”

宁婠松开手,冲宁润轻轻一笑,“我走啦。”

“路上当心。”

顺利出了门,冷风刺骨,宁婠走的大路。

冰雪上了冻,地面实在是滑的很,天又黑着,她走的无比缓慢。

一个时辰过去,才走了一半路。

天亮以后,路上车辆行人渐渐多了,宁婠走的实在是累,靠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歇脚。

宁婠脸上的面巾被风吹的几乎盖不住,脚一直走着倒是不冻,只这手跟脸已快要僵掉。

越等越冷,她稍稍站了站就又继续往前走。

不到两箭之地,宁婠听到身后方传来了十一赶车的声音,她忙将帷帽戴上,用手压着被风吹起的帽裙,顺便背过了身去。

马车并未过去,而是在六尺处停了下来。

宁婠听到十一喊了声姑娘,她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窗口坐着的莫修染。

他眉头微蹙,眼睛微沉着,尽管未发一言,但宁婠看的出来,对自己出城之事他很是不满。

十一让她上车。

宁婠抬脚顺着马凳小心上去,掀开帘子时,发现车内不止莫修染一人。

还有宁劭夫妻及宁师怡。

她还上什么?

宁婠心头之火上来,继而下去了。

十一见状,“姑娘?”

宁婠径直朝前走,摆明了不上。

马车从她身旁走过,渐渐远去。

宁婠心口发闷,忽然就不想回去了。

可她实在无法在这冷天里停留过长时间,脚步只能加快的走着。

进了城,卖饭者少之又少,却也不是没有。

宁婠找了家小饭馆坐下,要了一碗素扁食,不紧不慢的吃着,喝了热汤才觉得身体暖了许多。

她吃完并没有立即走,静静坐在那发呆,一坐半个时辰。

离开饭馆时,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回到住处大门口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十一,看到她忙问:“姑娘你去哪儿了?我去接你怎么没见人?”

“去吃了饭。”

十一又问:“你怎么会在城外?”

宁婠抬眼看着他,不想再隐瞒什么,“宁润是我哥哥,他受了重伤,我自然是要回家看看的。”

十一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昨天莫修染不让他对宁婠说那些事儿,为什么宁婠听到宁润受伤之后情绪激动,又明白了宁婠为什么不上马车了。

宁婠进了门,莫修染在厅堂坐着,似在等她。

他不说话,宁婠也没理,去了内室取下衣服躺床上。

她面朝里面,刚把眼睛闭上,就听到脚步声进来了,人在床沿坐下。

纵没回头,但宁婠知道他在看自己。

这个时候她不想说任何,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明显,有人不让她如意。

“昨晚你住哪儿了?”没听到回音,莫修染伸手将她的肩膀板过来,“说话。”

宁婠微睁开眼睛,还是回答了,“宁家村。”

“具体。”

“我见着哥哥了,跟他待了一晚上。”

莫修染盯着她,“一个房间?”

“不行吗?”

“你是八岁的孩子吗?”他猜想得到,宁润定不会让她干坐着待一晚。

宁婠心里有气,见他这番态度,不禁提高了声音:“我就算八十岁,在他眼里也是妹妹!”

“他夫人不介意吗?”

“不在。”

莫修染凉凉说了句怪不得,“不是怕见养父母吗?怎么又敢进那个家了?不怕走不了?”

“走不了也比被蒙在鼓里好,这么大的事你该告诉我的。”

“你即便知道除了担心忧虑还能做什么?”

宁婠笑了一声,“宁劭被砸昏大人又能做什么?让十一带你师弟去不也行?大人不也急着去了?怎么?觉得自己特别会安慰人,缺你不可?”

莫修染绷着脸没了话,他转身离开了内室。

中午吃饭时只鹤灰一人来了,他从十一那儿知道了宁婠的身份,不过知道归知道,他的表现跟以前一样,没有不同。

曾经不打算回到这个家来,宁婠觉得他们俩不知道为好,现在不一样了,她清楚这个事是瞒不住的,与其在别人那儿知道,不如自己说出来。

从鹤灰这,宁婠知道了宁劭伤势不轻,但因为住的偏远,莫修染的师弟来给他瞧病不方便,就暂且住在了莫宅。

“那院是谁下的厨?”

看了鹤灰的比划,宁婠冷笑一声,顿觉如鲠在喉。

“你怎么没在那院吃?”

鹤灰表示她做的更好吃。

宁婠挤出一个笑容,她沉默吃饭,鹤灰见她脸色着实不好,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下午鹤灰挑水,她在井边不远处坐着,手里捏着针在给新帷帽绣花。

鹤灰知道她心情不好,宁婠开心的时候话多,脸上总带着洋溢的笑容,不似这般面无表情的安静。

他偶尔停下来看她,总觉得那根针穿的不是手中之物,而是另外一个存在却看不见的地方。

傍晚鹤灰仍一人来,他表示莫修染下午出了门,至到自己来这仍没回来。

鹤灰走了没一会儿,宁婠正洗漱着,门响了。

宁婠以为是莫修染,过去一看,并不是他。

看到眼前挑灯的女人,她的目光转瞬冷了下去。

“那么长时间没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从宁师怡的神情上,宁婠看的出来,她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出宫又在这住。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还不是鹤灰不在家吃我做的饭,就尾随了他瞧瞧。”宁师怡见宁婠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一把推开她,“宁昔微,你可真令我大开眼界,居然给一个哑巴家仆做外室,你那养父母养兄要是知道你这么下贱,一定会很高兴吧?哦对了,还有你那大家闺秀的嫂子,一定会很喜欢你吧?”

宁婠脚步踉跄两下站稳身子,纵想对眼前之人动手,但身边没人,她又怀着身孕,怕吃大亏的是自己。

“说完了?滚吧。”

这不符合宁师怡的想象,她笑了一声,“果然在宫里待久了,人都被训傻了,难得跟你见上一面,我怎么能轻易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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