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婶子笑着说,“姐姐,你这怕不是在炫耀。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江家少年郎年纪轻轻的就中了秀才,那是前途无量啊。更别说,阿霖生的这样好的相貌了。”
母亲的笑容遮掩都遮掩不住,“哪的话。安妹子,既然你看得上我家阿霖,他自己个也出息地考中了秀才,算是配得上我们南娘。安妹子,你要是不嫌弃他,咱就商量个时间把他们俩的事情办了。”
江南听到这话,很是害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上座的母亲和江家伯母,不过到底心里有几分窃喜,偷偷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少年郎。就这样,江南撞进了一双清澈、明亮而又专注的眼里。
屋内的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可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不好了,安妹子,你家男人出事了,你快回家去看看啊……”江婶子慌慌张张就领了江南回了家。
在江霖的记忆里,那是手忙脚乱的一天,隔壁传来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压抑的咳嗽声,小声的缀泣声还有嚎啕大哭的声音……入耳,乱心。这一天,江霖几番拿起笔想写些什么,可始终未能落笔。一个个墨团在宣纸上晕染开,倒是可惜了那上好的宣纸。
那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那时候,南娘尚未及笄,江叔意外过世,江婶深受打击,强撑着身子处理家事。即便如此,不过三个月的光景,江婶原本就不康健的身子急剧败坏,终是便也撒手人寰。母亲倒是心意未改,待江南一如既往,甚至犹有过之。可惜世上往往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过一年光景,母亲也意外染急症离世。这一回,江霖和南娘倒是一模一样了。
江霖记得母亲走的那天,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仿佛天塌了一般,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人也不见,直到江南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江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然后压着嗓子说,“南娘,他们都不在了,我只剩你了……”
南娘只是一下一下拍着江霖,像是安抚受惊的孩子,却不曾说话。神奇的是,江霖倍感安心,渐渐睡意袭来,恍惚间有声音在说,“不是只剩下我了,是你还有我啊。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