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发给他的名单上,每个名字底下都有对应的任务金额,排在第一的最显眼,就是洛维。
第二名比洛维整整少了一半的攻略金,是洛维的同班同学,廉元青。
张钰和两人都不是同班,如果想要找机会接近,他只能回学校,最好再转个班。
开学前一天他去了商场,花了将近一千块买衣服,是他平常喜欢穿的牌子,一件稍微便宜点的短袖就得七百块,还买了个鸭舌帽。
倒也不是有多喜欢,材质,设计理念,他通通不了解,但张钰就是喜欢穿名牌,光鲜亮丽,引人注目。
以前他父亲给他的生活费一个月五百,他能省下三百,加上寒暑期兼职,真假混着穿,也能让他在同学面前显摆显摆。
自从父亲断了他的生活费以后,张钰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镜子中的少年摘了口罩,白色的短袖宽松,衬托他有种温润的气质,张钰是第一眼美人,长相清冷,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却很温和,如果不了解性格,他其实有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而这张脸上最显眼的,是一道将近五厘米的疤痕,给这几乎完美的皮囊造成了瑕疵。
上一世他回家以后,比从前更加被苛待,没有钱去治疗伤疤,错过了最佳去疤时期,因为疤痕的原因越来越自卑,最后生了一场大病,二十几岁看起来就像四五十岁。
最终在帮弟弟拒绝追求者的时候,张钰被一群混混堵在厕所,被人叫着娘炮丑八怪,活活打死了。
而张钰喜欢了五年的人,直到他死前都还在餐厅里陪他的弟弟喝下午茶,一直等到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才皱着眉头远远看了一眼。
上辈子张钰喜欢过一个男生,是张钰父亲老友的儿子,名叫方景生,张钰父亲和继母结婚以后,方景生经常来串门,所以从小就和邢雨星认识,两人是青梅竹马。
张钰被接回继母家的第一天,方景生就在客厅里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外套,利落的短发到眉毛以上,微微抬头,对上了张钰的眼睛。
和洛维那种张扬肆意的好看不同,方景生是带着一种矜持的仙气,像是什么神仙偷偷下了凡似得,刚从小镇里出来的小土包子张钰,一下子就被少年的脸迷住了,羞得脸颊通红。
但当时的方景生并没有多看张钰一眼,而是更关心邢雨星的反应,见邢雨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没有态度,才低头继续讲题。
张钰在方景生身边默默付出了一年多,对方一开始知道他的感情很是惊讶,还有点反感,到后来只是没那么排斥了,张钰便错觉这人已经有所软化。
可每次在他和邢雨星的矛盾出来时,方景生都是一直揪着张钰给邢雨星道歉,遇到危险也是最先护着青梅竹马。
这人在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想到他。
重来一次,张钰已经彻底清醒了,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花费生命去关心去爱。
如果一定要有,这东西也是钱。
早上六点半,他踩着时间进了教室,同学都还没来,他把自己书包里的书都掏出来,塞进后桌同学的箱子里,又将后桌同学的书也掏出来,都塞进自己书包。
学生陆陆续续来到学校。
几天没去上学,有来得早的同学都挺惊讶他居然回来了,窃窃私语,当初被父亲扔行李箱的事情班里的同学都是亲眼目睹的,这时候也是看热闹。
“张钰这心理素质也够强大的,这么丢人了还能回来。”
说话的人叫夏陈,以前经常抄张钰的作业,坐在张钰后桌,考试时两人也是前后桌,他就会抄张钰的答案。
因为想要快点融入集体,刚转学时张钰一直拒绝得不干脆,有时候就是拉着对方的手说:“小哥哥,咱们不能总写一样的,咱能不能换个人抄?”
那男生总是目光上下把张钰打量了一遍,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来:“你怎么这么骚啊?该不会是个娘们儿吧?”
张钰恶心却不敢反驳,因为夏陈在班里是个班霸,又因为每次都是照张钰抄,两人的成绩总是差不多,每次考试总是坐前后桌。
直到后来东窗事发,两人的试卷高度重合,对方反咬一口,说是张钰抄他的答案,张钰与其争辩,最终两人都被记了大过。
夏陈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记恨在心,带头孤立张钰,经常将他的书包丢进垃圾桶里,张钰的朋友们也害怕惹事,没有人替他说过一句话。
毕竟绿茶的朋友,通常都不会太真心。
人们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张钰贱嗖嗖地往上贴,现在遭了报应。
将他打死的那群人中间,也有夏陈。
夏陈还不忘记去烦方景生:“景生,我记得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知不知道张钰现在住哪啊?我听说在街道办事处打地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这么喜欢你,该不会是为了你回来的吧?要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想抬头见人了。”
方景生品学兼优,常年坐在第一排,他对张钰不好奇,也不爱搭理夏陈,闻言淡淡道:“我不了解。”
张钰也没抬头,任凭别人怎么说,他把校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新衣服。
有人看见他的动作,又啧啧了两声:“有钱穿名牌,怎么还睡街道办事处呢?”
“名牌也是打折的吧?”
他两耳不闻对方的嘲讽,拿着转班申请书去了办公室。
上一世班主任也听说了他偷钱的传言,加上成绩下降,就将张钰座位放在了垃圾桶旁边,班主任早就希望他能快点走,所以张钰并不担心转班会失败。
他前脚刚一离开,屋子里就议论开了:“卧槽,他刚才拿的转班申请书?是准备走了?”
“这么丢人,不想走才奇怪吧?”
周围人的讨论还是没停:“啧啧啧,这走得灰溜溜的,真可怜。”
“他可怜个屁,被他推下水的邢雨星现在还在家养着呢,邢雨星不可怜?”
前排方景生微微停住了笔,几次重新把目光移动到笔记本上,最终却起身走出了教室门去卫生间。
他刚一离开,夏陈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小婊/子还真来上课了?这幅骚样。”
他一把将张钰的书包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个小骚/货学什么习?”
他手一扬,将书包扔进了垃圾桶里,咣当一声,周围有人哄笑,也有一小部分看不惯夏陈欺负人的,但大多也并不多喜欢张钰,不会为张钰出头。
“他成绩又不好,不需要这些书。”
垃圾桶里有不少学生吃剩下的早餐残渣,汤汤水水把书包都浸透了,夏陈还怕里头书泡的不够透,往里头倒了小半桶水。
临近上课,张钰回来了,班主任不在办公室,但主任在,他回来拿自己的身份证,主任在门外等着。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室内不太对,周围很多人朝他笑。
张钰看了看自己的椅子,书包不在了,他慢两步走到垃圾桶旁边,书包就在里面,张钰却没着急,也没拿出来,只是转了个头,走到了夏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