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宁回想了下今日章婧琳的装扮,身上的料子都是顶好的云锦,绣工也都精致,但那料子的颜色却并不鲜艳,反而稍微暗沉了些许。
可再一想芸莲的装扮,貌似那颜色的确是如同这般鲜艳的。
都说少女好颜色,章婧琳才多大,都还没及笄呢,怎么就这般老成起来了。
思及此,赵佳宁随手挑了两匹,一匹是浅橘色,上面印着不知名的花儿做点缀,另一匹是青绿色,比章老夫人身旁的一等丫鬟穿戴的要轻浅几分。
崔妈妈见状笑着夸了她一句:“这两匹颜色也好,华裳的眼光不错。”
赵佳宁忙低了头:“多亏了崔妈妈提点,华裳才寻见了这样好的料子。”
这话说完,她就瞧见崔妈妈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笑意也晕进了眼底,心中大安,知道她算是没得罪了人。
元香又挑了一匹,是湖蓝色的,没有之前那匹亮眼,但也是极为惹人注意的。
送走了崔妈妈,元香又叮嘱了她几句,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个意思,不外乎就是让赵佳宁以后多几个心眼儿,别得罪了人最后还要连累了她等等。
入夜,手腕粗的红烛落下一串串的蜡泪,芸莲拆了墨发上的珠钗,由着发丝垂落下来。
细密的篦子顺着发丝由上而下,芸莲瞧着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艳丽的小脸儿,笑着讨巧:“小姐的头发又黑又直,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了。”
“日日补汤药膳这么将养着,便是乞丐也能养的这般好。”章婧琳随意的轻语,眼睛都没睁一下。
“可不一样,小姐是天生丽质,别说什么乞丐,就说奴婢,那补养的法子奴婢也知晓,平日里小姐疼我又总有些恩赏,可您瞧瞧奴婢这样的,发丝轻少,别说什么光泽了,平日里梳头的时候都要打上几个结,每回捯饬好了,落下的发丝归拢一下都能梳小辫了。”
“怎的就说的这么严重了?”
“奴婢可没夸口,奴婢生来头发就少,到了小姐身边才养好了些,可也经不住这么掉,日日这般,奴婢心里怕呀,生怕哪日这头发都掉没了,直接点了戒疤就能去当和尚了。”
章婧琳被她怪腔怪调的逗了笑:“点了戒疤你也当不了和尚,最多去当个姑子。”
芸莲脸色微红:“小姐又打趣奴婢,若掉光了倒也省事,不必再费用篦子了,旁人一把篦子能用上好几年,奴婢的篦子几个月就要换上一把,虽说一把篦子才几个大钱,可也挡不住这么费用。”
“我当是因着什么,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章婧琳拉开梳妆匣子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翻腾出一把小巧的玉质梳子来:“喏,这是年初时候那边送过来的节礼,赏了你吧。”
梳子只有手掌大小,玉质算不上多通透,可贵在做工精巧,梳背上雕刻着镂空的富贵花,一根大红的流苏绳系着,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芸莲喜欢的紧,可到底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跪在地上解释:“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可不是为了跟小姐要梳子才说这些的……”
“是,不是你要的,是我赏于你的。”章婧琳扭身把玉梳子塞到她手里。
“可这是姑爷家给小姐您的节礼啊,奴婢怎么能……”
“什么姑爷,聘书信函俱都没有,不过是当年祖父随口应下的罢了,这么多年也没个往来,贸然的送话过来说是要结亲,谁知道有什么说不得的事儿,如今祖父是不在了,可还有祖母呢,祖母没应下,那边算哪门子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