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树梢,一辆马车从苏家的角门处驶出,披着夜色朝着京外的方向行去。
车内,芸莲虚弱的躺在梨儿的怀里,身上还盖着两床厚棉被,她刚醒来没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脚腕儿生疼,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崔妈妈生生掰断了脚腕。
本想着以此去向二爷诉苦,谁知她热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夫人让她去庄子上养病,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芸莲听了这消息差一点儿又再昏过去。
梨儿只知道闷头哭,什么也问不出来,魏紫倒是开口说了两句,也多是不清楚,不知道之类的敷衍言语,只说是汴京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瞧病,说是她病的厉害,得好好静养着才行。
这是哪个混账大夫说的话?
庸医!肯定是庸医!
身体是她的,有没有病,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她不过就是身子虚弱了一些,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风寒之症没有好利索,所以还有些胸闷咳嗽,夜里头有些盗汗,睡不太安稳罢了。
这些都是小毛病,多吃几副补药就好了,怎么就要挪到庄子上去养了。
她若出了苏府,什么时候再回来还不一定呢,不行,这可不行!
芸莲心里百般的不愿意,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她说不愿意就不去的,章婧琳特意差了惜琴陪同,将她送到了地方再回来。
梨儿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的,魏紫还是跟以前一样,木头一个,惜琴倒是变化了不少,但是看着比以前更让人讨厌了。
“咳咳……咳……”芸莲闷咳了几声,幽幽看向坐在对面的惜琴,虚弱道:“你别得意,我很快就会再回来的。”
淡淡的回看了她一眼,惜琴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儿又咽了回去,罢了,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她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可怜啊,到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子已经垮了,夫人还是心善,竟还叮嘱她要瞒着,要她说,像芸莲这种卖主求荣的叛徒,何须给她留体面。
“芸莲姑娘是要做主子的人,奴婢如今不过是个三等粗使,比不得姑娘你心气儿高,苏家在汴京这么多年,大门就在那里,宅子也跑不了,姑娘若把病养好了,只管回来便是。”惜琴笼了下身上的大氅,临春了,夜里的寒气还是冷的:“到时候奴婢自然会候在角门处接姑娘入府。”
“你……咳咳,你别得意……”
“芸莲姑娘可真会说笑,奴婢又不想爬主子的床,奴婢得意什么。”
“惜琴姐姐,我们姑娘才刚醒,你就少说两句吧。”梨儿轻拍着芸莲的后背,委屈道。
魏紫垂目静坐,闻言从荷包中摸出一枚药丸来递过去,这是闫大夫给送来的,说是可以暂缓芸莲吐血的症状,不然光是她这般吐血,恐怕不出两日就已经气血两亏了。
也可能是因为药丸的药效太好了,芸莲竟然倒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吐过血,还一直以为送她出府养病不过是章婧琳怕她得宠,所以用来打发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