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揭开了被子,跑到了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不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能细数着时间,静下心看雨,只讲柴米油盐的生活有家人陪伴,再苦再累也无怨无悔。
忽地,雨停了,雨后的空气有种特殊的气味,让人尤为安心。
她从衣柜中挑了一件素色的衣服换上,将先前又脏又湿的旧衣服丢入盆中,如往常一样,带着盆去河边的小溪里浣洗。
这刚走了两步,便被身后的一道声音给喊住了,“阿姐!你又要去哪里?!”
声音中带着怒意,只见少年冷着一张脸,手里头握着一根戒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掌心。
她灵机一动,将盆子藏到了身后,答道:“我去如厕呀。”
少年眼尖,早已发现了她的意图,遂挑眉道:“如厕需要带衣服?我看你这是准备掉进茅坑中去吧。”
“嘿嘿嘿……”她尴尬地笑了笑,“元弟可有要换洗的衣物,阿姐一块给你洗了。”
少年咬着牙,道:“没、有!”
她不知从哪里抹了一手的泥灰,还毫无愧疚地故意往他衣服上拍了拍,并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你看,都这么脏了,还说没有,你这副不爱干净的样子哪家姑娘能看得上,日后娶不找媳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少年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被她碰过的地方留下了污块,一张俊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同时将外衣扒拉了下来,甩手丢给她,气呼呼道:“要是洗不干净,我就把你衣柜中那些衣服全都丢了。”
她接住了衣服,腆着笑脸,“好元弟,你可得手下留情,阿姐可真没几件衣服能穿了。”
看着少年孤傲的背影,她终是摇了摇头,嘟囔道:“如今这世道,处事不懂圆滑,如何纵横得了官场,孤立无援是小,只怕会连命都保不了,我也不知该盼你金榜题名还是名落孙山?”
溪边的水花拍打在石头上发出哗哗声,这也是那里唯一的声音,她将盆中的衣服倒在石头上,将盆子用溪水洗了好几遍才放置在边上。
在一堆衣物中,她率先挑出了少年的衣服,除了故意被她弄脏的那一块,其他地方倒是干净的很,她抓着衣服,将其压入水中浸湿,捞上来时,那些污秽便已经少了许多。
擦上皂角后,她用力的揉搓那块地方,正当她揉搓得正起劲时,只听见撕啦一声,好好一件衣服被扯破了好大一口子,她吓得目瞪口呆,“这下糟了,元弟可是最喜欢这件衣服了,要是被他发现了,可不得……”
她拧眉深思,现在这种情况是该毁尸灭迹还是坦白从宽……
“不如……”她看向水流湍急的水面,心中有了个主意,“就说是被大水冲走了,他总不能将我丢进水里冲走吧。”
如此说着,她索性抓起自己的衣服,将两人的衣物混在一起,当她高举着衣服准备抛向水面时,不知谁的衣服的扣子勾住了她的头发,在她抛出去的时候,差点也将自己带了出去。
她趴在溪边,照着水面上倒映出的影子解扣子,奈何她越解越乱,三两下就揪断了好几根头发,于是索性将发髻全部解开了,这才将扣子与自己的头发分开了。
随后,她抽出了一根丝带,将全部的头发绑了上去,可当碰到耳边冰凉之物时,她的动作一顿,眼睛也逐渐失去焦距。
“他们都该死!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宽仁大度,以德报怨,你们要去救世,可你们救的又是谁?是一个又一个恶徒!你们行你们的道,我报我的仇,又碍着你们什么了!”
“正邪不两立,你别用那些破道理感化我,没用的,我满身杀孽,岂是你能渡得了的?!”
昔日两人对峙时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无情地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耳廓上那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色光芒,不由让她呼吸一窒,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历历往事反倒看得更清了。
“阿姐!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少年独特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神变得极为柔和,不由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元弟,我多想就这样永远地留在这里,永远陪着你们,可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她不能没有我……”
少年拿开了她的手,蹙眉道:“阿姐在胡说什么?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她拿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嘴角含起了笑,“元弟长得好快啊,都比阿姐高了,阿姐很开心,你终于长大了。”
少年见她如此,终是低下了头,“元弟长大了,可阿姐却要离开了……”
“是阿姐回来了,可你们却不在了,阿姐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少年眉间轻蹙,摇了摇头,“不,阿姐还是原来的阿姐,只是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阿姐。”
她拉过少年的手,好好地握在手心,紧紧地抓着最后的温暖,“阿姐已经给你们报仇了,但凡沾过你和阿爹阿娘的每一滴血的人全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世上再也没有害过你们的人了,也再也没有人能伤害阿姐了。”
少年忽然扬起了头,豁然一笑,“无论有多少个来世,我希望永远都能做你的元弟……”
这么多年,他永远摆出一副与她仇大苦深的模样,她也从未见他笑得这般开心过,上次来不及道别,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掉下了一滴泪,“如果以后还能遇见的话,阿姐还要做你的阿姐,生生世世护着你。”
话尽,幻影重重消散,如一面光亮的镜面从中间裂开,砰的一声打破了虚幻的世界,只留下一个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人。
她望着荒芜的四周,推开眼前的那扇门,从虚构的幻境踏入了对面的世界,脚跟还未站稳,便有一人穿着凌云飞雪服的人撞到了她的身上,她以后脑勺朝地的姿势摔了下去,正好做了那人的肉垫。
她刚想开骂时,那人已经爬了起来,再次提剑冲了过去。
她揉了揉脑袋,一时头昏眼花,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两个仙府弟子与一群人在搏斗,战况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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