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芜主动上前替主子整理了服饰穿戴,伸手让公主搀扶着自己。
秦白萱穿过来不多时,便能发现采芜做事熨贴,怪不得能担公主身旁的大侍女之位。
她在现实世界的习惯还没改过来,道了声:“多谢。”
这声谢可又将采芜吓得够呛,她慌张答道:“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秦白萱自知试验,她阖上了唇。
采芜一边跟着秦白萱走,心中思绪万千,主子虽是丢了记忆,却无责罚自己的意思。不知是不是由于失忆的改变,她总觉得公主殿下整个人身边的气场都似乎柔和了起来。
这样的殿下,的确没有之前那般让人畏惧,甚至看到了些温柔的影子。来到她身边后,采芜不是没有埋怨和委屈的,可此时,她心中竟是生出了若淑德公主能一直这般柔和下去就好了。
采芜意识到自己的大胆,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秦白萱也在思索,原主封号“淑德”,确实名不副实,她本身和淑、德二字,着实搭不上关系。
周遭的景色映入眼帘,宫中自是很大,花卉树木,雕梁画栋,红墙黄瓦,整个气派又精致。原文中的长宁帝便是极会享受,大兴土木,处处奢华。
在正阳殿,秦白萱见到了长宁帝,也就是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亲生父亲。
长宁帝一身龙袍,半倚着甚至坐在龙椅上,他面容带着几分威严依稀可见青年时称得上英俊的容貌,但因耽于酒色许久,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福,眼下更是挂着眼袋,一副内里已是亏空的模样。的确是像个什么都不行的昏君。
秦白萱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长宁帝笑着抬了抬手:“免礼。”
他端的是一份慈爱表情:“萱儿近来如何了?听说今日太医去你殿中看过,身子有无大碍?”
秦白萱自然是不觉得长宁帝的慈爱发自内心,原身性格乖戾,曾不止一次顶撞自己的父皇,还有次差点被长宁帝罚禁足三月。对方对她这个女儿定是说不上喜欢,应当还很头疼才是。
这便也是长宁帝想出将秦白萱嫁与霍和安的原因。一边是吵闹且不好控制的公主,一边是忌惮的少年将军,可偏偏这霍和安有功,不得不赏,如此一来赐婚便像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这样一来将秦白萱送出宫去了,又算是对有功之臣的恩赐,可谓是一手解决了两个麻烦。
秦白萱露出礼貌微笑:“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并无大碍,只是记性不好,忘了些东西。”
失了些记忆在长宁帝这里可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颔首,又假意关怀了几句。
接着,便是进入正题。
“萱儿,朕看你也到了合适的年纪……应是该定下婚配之事。”
听到这句话,秦白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叫自己来关怀是假,赐婚是真。
在这个事关炮灰女配性命的重要节点,秦白萱稍有紧张,她知道,从此处开始,便是自己需要改变的地方。
长宁帝轻咳一声,接着道:“朕已为你安排了一桩极好的婚事,就是你前日提起的才貌双全,伟岸卓绝的霍将军。他为人刚正,战功卓越,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此时朕已是定下,萱儿要懂事,体会父皇苦心,莫在像上次那般胡闹。”
一番话带着糊弄意味,又暗加威胁,上次胡闹应当说的就是秦白萱差点儿就被送去和亲一事,秦白萱那时大闹一场,像是完全不把长宁帝的命令放在眼中一般,长宁帝那时便已很不悦。
他如今一口气将话说完,原本是做了见到秦白萱再次大吵大闹的准备,正一阵头疼想着应对之法。可未料到,秦白萱只是安静。
她低着头看了会儿自己的脚尖,思量过后,点头道:“儿臣全凭父皇安排。”
既然自己逃婚就很可能会失去性命,且这婚事还是不可抗拒之事。
秦白萱想,这婚,自己结还不成嘛。
她自是存了些保身的想法,毕竟还刚来这个世界,之后什么都是未知。
采芜在角落旁听到这事,心中一惊,她早便听说那将军府的霍将军已有腿疾,不可站立,几乎已成废人。皇上这么做,岂不是将公主殿下往火坑中推吗?
这种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主子应当也能知道才是,只不知为何还是如此乖乖应下。
未见自己预想的场面,且秦白萱还很配合,长宁帝很是高兴,他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声音爽朗:“如此甚好!”这可省去许多麻烦。
他在龙椅上挪动了下微胖的身躯,命一旁的大太监宣读圣旨。
看到明黄的丝布展开,秦白萱在内心叹息一声,果然长宁帝早有准备,圣旨都已经拟好,看来这赐婚是个“死命令”,也容不得自己不同意。原身在剧情中反抗过,可还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秦白萱对这个书中昏君并没有多少好感,自然不会将他当父亲看待,望见此人立体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倒还是多了几分新奇感。
她将目光移到了一旁宣读圣旨的大太监身上,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应当名叫赵让。他权势极高,很受长宁帝喜欢,背地里手不太干净。长宁帝喜爱佞宦,不能举贤任能,听进谗言,也是他将鹄梁打理得愈发衰败的原因。
赵让朗读圣旨的声音传来耳畔,大概是什么:“奉太后懿旨,淑德公主,秉性贤淑纯良有德焉……兹特指婚与定安大将军霍和安……于三月后择吉日成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