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曦化为碎金自天空飘落,将初夏早景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底绣梧桐的藕荷色纱幔轻轻晃动,帘中露出一段皎白如藕的手臂。
怀画正双手托腮百无聊赖枯坐在桌前,见帘内有了动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撩起纱幔一角探头张望,“小姐,您醒了吗?”
“嗯。”慵懒的声音带着略浓的鼻音,是独属于少女应有娇憨。
“什么时辰了?”做太后什么都好,就是没办法睡懒觉,是以岑娇此番便宛若一只睡不醒的懒猫儿,能倒着绝对不坐着。
“已是卯时了,小姐您是不是该起来了?”怀画是个耐不住事的性子,不过要出个门便让她惦记了一晚上,更是早早起来便候在屋内。
岑娇懒洋洋的坐起身,绸缎般的墨发微有凌乱,发尾俏皮的卷起,较之平时少了许多清冷。
怀画最是喜欢看岑娇刚睡醒的样子。
大家年岁都差不多,可小姐平日里又聪慧又冷静,便显得她这个贴身婢女好像很不靠谱似的。
唯有在小姐睡眼朦胧时,那种差距才会被缩短。
岑娇起身梳洗,望着怀画捧出的几件衣裙,皆摇了摇头,“太素了,不要。”
前世在闺中她多穿清清淡淡的月色衣裙,做了太后便穿暗青玄色的宫装,正如她人生一般暗淡无色。
岑娇早已想好,待日后再进宫赴宴,定要穿着一身红衣,打扮得喜庆艳丽。
上一世她被迫为帝王“守寡”,这一世他们虽再无交集,但岑娇心里还是想暗戳戳的报复一下
这下怀画就有些为难了,岑娇的衣裳都是素色的,唯有的两件鲜艳裙子还是之前老夫人和二夫人硬塞过来的。
怀画翻箱倒柜,终于眼睛一亮,“小姐,这件如何?”
这条裙子是初春时岑娇的外祖母乔老夫人送来的,淡粉色的轻纱薄裙宛若四月的桃花,裙摆下以各色丝线绣着盛绽的百花和翻飞的蝴蝶。
腰间坠着一条水晶细链,配以丈许长的粉色薄纱,当真宛若画中仙子身上的衣裙。
因其娇嫩花哨,当初被岑娇一眼打入冷宫。
“呃……”岑娇望着怀画手中裙子,犹豫许久,最终才抿抿唇道:“就它吧。”
外祖母瞧见也应该会很欢喜吧。
岑娇从未穿过这般风格的衣裙,是以怀画为岑娇挽发时也纠结了许久,鼓捣了半天主仆两人才走出院子。
今日的福寿堂更为热闹一些,除了郝氏林氏岑妙姐妹两人,屋内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正笑着与众人说笑。
妇人八面玲珑,言语风趣,逗得岑老夫人笑容不断,郝氏笑着附和,屋内甚是热闹。
只有林氏安静的坐在角落捧茶啜饮,仿若与世隔绝,屏蔽了所有的喧嚣。
“侯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灵芷放心不下,便留在静心庵住了些时日,也好贴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