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冠玉这一巴掌,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振。
游清许不可置信地看着游冠玉,眼眶中噙满泪水：“师父……”
游冠玉沉下脸：“道歉。”
游清许第一次见游冠玉大发雷霆，脸上火辣的痛楚也让她清醒过来，她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忤逆,只得委屈道歉：“对不起。”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柳暮寒。
柳暮寒上前两步,弯腰将手里的鞭子放在游清许面前：“你给我一鞭,我也还了你一鞭，便不必再道歉。”
放完鞭子，柳暮寒回身，走到小寒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小寒,我们走了。”
小寒顺着柳暮寒手力站起来，闭着眼睛在原地跌撞，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
柳暮寒立即伸手将人抱住,受了鞭伤的手抽痛：“嘶——”
“哥哥，”小寒慌张喊着，伸手在柳暮寒身上摸索,“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哥哥对不起，小寒连站都站不稳，哥哥，哥哥——”
“没事，”柳暮寒忍着痛微笑,“哥哥不要紧，哥哥没事，小寒只是看不见，所以才会跌倒。”
“哥哥，对不起，是不是很痛？”小寒紧紧握着柳暮寒的手，似乎是怕一松手，柳暮寒就会离开。
“哥哥不痛，”柳暮寒想要安抚，手臂上的痛却一直拽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彻底放松下来，以至于他说话时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眼见着小寒不信他的话，他只得换个说法，“对，小寒，哥哥有点痛，所以小寒扶着哥哥好不好？哥哥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好吗？”
小寒的眼睛看不见，好在有几分力气，一听柳暮寒示弱，便立即有了想要照顾他的责任，拼了力要将柳暮寒扶起来。
柳暮寒起身的时候微微在他身上压了点力，完全站起来之后才撤去大部分力，在小寒的帮助下一步步往人群外走去。
他在对小寒示弱，同时也在对所有在现场的江湖中人示弱。
先前游清许那一鞭落在他身上，他若是聪明，就应该选择收下游冠玉给的银子，可他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
从柳暮寒拿起鞭子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注定他一定会得罪游冠玉和游清许，他就是仗着周围有许多江湖人士在，绝不会让游冠玉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
从小到大，柳暮寒一直都在忍耐，在逍遥门忍耐，在小别庄忍耐，仰人鼻息，寄人篱下，身无长处，他不得不忍，也必须忍。
他很清楚在逍遥门和小别庄还手的后果，他选择听之任之，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离开逍遥门、离开小别庄，又从枫叶镇一路来到这石安城，柳暮寒也一直试图避开所有的纠纷，可他还是撞上了木堂主一行的秘密，甚至还生生挨了一鞭。
既然避无可避，眼前便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柳暮寒带着小寒在所有人注视下离开，身后的人神色变幻。
“游大侠，此事便是我也忍不住要说一句，若是说的不好听，万望游大侠莫要见怪，”人群中一人冲着游冠玉拱了拱手，“此二人不过是平民百姓，看来应当是兄弟俩相依为命，看那小孩的弟弟，似乎身有眼疾，可便是如此，那小孩依然没有要你的银子，如此强势，想来是先前令徒的言行伤到了他，游大侠是江湖中成名的侠客，纵容徒弟如此中伤，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为江湖所不齿。”
“是啊，游大侠，先前令徒屡屡伤人，我等也只当是互有来往，切磋而已，可如今令徒竟对普通百姓恶言相向，且执鞭伤人，恐怕有失游大侠一代大侠的风范。”
俗话说“有一便有二，有二才有三”，先前无人出声，便没有一人敢当着出头鸟，如今有人接二连三出了声，剩下的人也都按耐不住，纷纷开始斥责。
游冠玉教徒不良此是一罪，桩桩责备皆落在游冠玉身上。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游清许的眼神。
“游大侠，令徒这眼神，怕是那兄弟俩要凶多吉少，”有人慢悠悠说道，“若是那兄弟俩到时出了事，游大侠是否要说是他们运气不好？”
此言一出，游冠玉的目光瞬间瞪向游清许。
游清许狠毒的目光还未收回，就被游冠玉和众人抓了个正着，又有人斥责在前，当即便有人认定此事一了，游清许势必不会放过柳暮寒。
指点声自是不绝于耳。
梅茅炳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便笑道：“游兄，要我说，江湖地大，出了这石安城，以后想要遇见可不容易，大家就是担心清许气不过，直接冲过去杀了那可怜的兄弟俩，江湖中人义字当头，若是滥杀无辜，必定会被所有正道唾弃，其实大家这么说，也是希望游兄能给一个说法，若是那兄弟俩在石安城出事，令徒该当如何？”
只这么会儿时间，梅茅炳对游清许的称呼就已经换了好几个，亲昵的时候就是世侄女，冷漠的时候便直接是令徒。
游冠玉也知道今天这事必须给一个交代，看着梅茅炳冷声反问：“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