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路德微微睁大双眼。
他面对着女孩伸过来的手,以及她眼中的深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中,记录了一半的笔停了。
他看见她那对微微垂落的眼睫,在室光下,像是悬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光蝶。
在诡异的沉默过去片刻后,林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挺直身子,收回了手,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梗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玩,更别是在真正的骑士面前,你这反应,哈哈哈哈”她手指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
此时,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原本装出来的深情也不见了,堪称玩完就跑的典范。
她很期待地在谢路德肩上轻轻锤了锤,像是想验证她之前的行为:
“所以,你们骑士果然是不会这种话的对吧?果然是不会的对吧?”
谢路德点了点头。
“一般来,骑士在王城中不能持枪,而且,我未曾听过玫瑰这种东西”他轻声回应着。
他并未否认后半句。
“哈哈哈,我就,那谁还在班级群里和我瞎扯,所以他果然就是个不可回收垃圾”林音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谢路德还在写。
“我,我,你这句话都要记下来,不会吧”她看着谢路德在继续动笔:
林音小姐,她们世界里的骑士,都会对着宣誓效忠的对象:
“枪与玫瑰,随时为公主待命。”
“爱与温柔,为公主殿下永存。”
这是一句担有责任,又极其浪漫的语句。
或许,在她们的世界里,也存在会出这种话的,忠诚又正义的骑士。
那么,其实对我而言,世界真实或虚假,之间的区分,显得已经没那么重要
我也有自己想守护,想效忠的人。
“林音。”
“嘭”地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来者非常着急。
“怎么了,诺尔。”林音看了眼冲进来的诺尔。
“我带你去王城地下室,去整个普拉亚最安全的地方。”诺尔。
“为什么?难道其他地方就不安全了?”林音不解。
“是的。”诺尔点头。
“怎么了?”
“”诺尔深吸了一口气。
“海妖来了。”
他:“这群海妖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结界已经支撑不住,我带你去最安全的地方。”
“苏明安呢?吕树呢?后面公主没人看守了,又该怎么办?”林音边走边看了身后的谢路德一眼。
“”诺
尔没有回话。
身后,察觉到不对劲的谢路德跟了几步:“莱克恩,你要带林音小姐去哪!”
诺尔回头。
他的眼中,有着一道一闪而过的血光。
三十分钟前
“但如果,”
“我们找到了您被选入游戏的母亲了呢?”
木质的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气。
站在瑟瑟发抖的玩家中,高德面对对他扬起长剑的青年,微笑着。
“你们还真是够神通广大。”苏明安。
“我们只是想帮上您罢了。”高德:“母子没有隔夜仇,不是吗?父母终究是爱着孩子的,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呢?您的母亲若是看到了您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您骄傲。”
“她现在在哪?”苏明安问。
高德露出笑容。
他那显得有些圆润的脸上,眼角如包子褶皱一般勾起,笑容显得格外慈祥和憨厚。
“由于一些精神上的疾病,她现在居住在联合团服务器东区的精神疗养院中。”他轻声:“在我们找到她时,我们也很意外,她的精神状况很差,很差,却还是坚持着来向我们求助。我们一开始并未确认她的信息,待到她填写家属姓名时,我们才注意到,她填的是您的名字。”
“”
“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了吧。”高德:“十九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您难道不想和您的母亲一起过吗?”
“”
“第一玩家。”高德:“无论你们以前有过什么矛盾,母亲一定是爱着孩子的,既然世界现在已经大不同,为何不能放下以前的矛盾,重归于好呢?您才十八岁啊。以前没有找到母亲的消息也就罢了,现在,她就在医院里等你,你为何不能去”
“当然不能去,愚蠢的家伙,我真为你的行为感到可悲。”
高德微微睁大双眼。
出这句回应的,并不是站在他面前的第一玩家,而是一个站在船舱之外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教士服,原本纯白的颜色像是故意染上了血色一般,显得一身赤红。在缓缓走近时,那人还捧着手心的一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
突然回来的伯里斯,看了眼船舱内遍地尸体和鲜血的惨相,露出了怜悯的微笑。
“真是意料之中。”他:“奥古斯那个家伙,终究还是为他的莽撞和愚蠢付出了代价。我还很期待,在一切完成后他自以为成功的时候,看见他绝望的样子”
“你是伯里斯?”高德认出了这个在频道聊天里沉迷传教,被一群玩家捧得很火热的犯病家伙。
他脸上慈祥的笑容收敛了,眼里显出几分阴沉:“这是第一玩家的家事,不需要你多嘴。”
“是吗?”伯里斯靠在门边上,他举起手,食指中指伸直,另外三指曲起,组成了一个双耳兔一般的手势。
他看着立在自己右手上的手指“双耳兔”,语气变得有些悲戚:“喂,第一玩家,那可是你的母亲呢,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尽管她在你小的时候打你,骂你,家暴你,在你弹错音的时候用琴壳砸你的手,把你的手砸骨折,把你打得遍体鳞伤,你也应该原谅她因为她是你亲爱的母亲啊!是虽然生你但没养你的人啊!虽然这是你的家事,但我们就是要插手,就是要让你进入我们非常‘安全’的联合团驻地,就是要你在全世界眼前,留下和我们合影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