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笑道,“一直未曾好好恭喜表哥高中,今日便来补上了。”
程瓒看着幼菫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走来,心仿佛活过来一般,温声道,“表妹有心了,进来坐。”伸手引幼菫进了厅堂。
厅堂里冷清清的,一点热乎气没有,幼菫四下看了下,竟没有火盆。现在已是十月底,早晚水都能结冰了,不点火盆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程瓒怎受得住?
“表哥怎不点火盆?这屋里都要结冰了。”幼菫说话的时候呼出一团热气。
“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怎样。”程瓒见幼菫裹着斗篷便坐了下来,似还是很冷的样子,疑惑她如今怎这般怕冷了,朝小厮道,“端个火盆过来。”
这样冷都能习惯,真是羡慕。幼菫屋里烧了地龙摆两个火盆还嫌不够呢。
丫鬟送了茶水点心过来,程瓒让她退下,起身给幼菫斟茶,“表妹喝些热茶,能暖和些。”
幼菫此刻的确很需要点续命的热乎东西,便捧着茶慢慢啜着,一股暖流划过,冰凉的身子缓过来一些。
程瓒的屋里布置很是清雅,跟他的性子很像,厅堂正上方挂着一副《兰亭序》,应是他自己写的,运笔流畅飘逸,颇似他的性情。幼菫赞道,“表哥布置得很是清雅,比我那落玉轩好太多了。”
程瓒道了句“表妹过誉了。”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以前自己仿佛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今日却一句也想不出来了。
幼菫也看出了他的窘迫,轻声道,“表哥最近有些郁郁寡欢,也不太爱出门了,我和二表哥都很担心你。”
程瓒向来都在幼菫面前是完美无缺的,现在却让她看出了自己的低沉落寞,他心中郁结,却又不能明言告之,程瓒温声道,“我没事,还有几个月便是春闱,我得用心读书才是,也没太有时间出门。”
小厮端来了炭盆,放到厅堂中间,程瓒一摆手,“放在表小姐旁边。”
有了炭盆,便舒适多了,幼菫把手放在炭盆上方烤着,红彤彤的炭火映着她的脸红扑扑的。
程瓒温声提醒道,“小心别烫着手。”小时候她便喜欢往炭盆跟前靠,只是自己不会防备,被烫了一次,燎泡半个多月才好,趴在程瓒怀里哭得可怜,程瓒便抱着她耐心哄着。那时的她白嫩嫩的,软软的,身上有股奶香。
待好了后幼菫却也不长教训,还是往炭盆跟前靠,程瓒便跟在她身边小心护着,唯恐她再被烫了。那时,他可以随时护着她,现在却不能了。
“表哥也不要太清苦了,屋子里炭盆还是要的。”程瓒从小便对幼菫很好,每每外出回来,都要从外面带些吃食给幼菫,要么是串糖葫芦,要么是包糖炒栗子,自己在静慈庵时,他去看她时也是带着她小时候爱吃的点心。
自己来这个世界后,他是青枝和张妈妈外第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这样温暖的人,她怎也不忍心看他受苦,只想他过得好些。
程瓒温声道,“好。听表妹的。”
“还有,表哥偶尔出去和同窗聚聚交流一下心得也好,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程瓒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好。”
幼菫感觉他好像是开怀了一些,深觉自己挺会劝人的。
幼菫又跟他聊了几句,也想不出还要劝什么了,便起身告辞,程瓒送到院门口,幼菫又叮嘱道,“表哥多出来走动啊。”
程瓒微笑地目送幼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道,“好。听堇儿的。”
程瓒傍晚时便去了宁晖堂给王氏请安,还陪着王氏用了晚膳,王氏看着眼前眉目舒朗的大儿子,欣喜不已。程瓒已经很久没在宁晖堂用过膳了。
程珂在一边咧嘴笑,那是那小丫头有办法。
程瓒脸上一扫阴霾,不再每日关在院子里,读书累了的时候会出来转转,或约同窗小聚一番,有次从外面回来还带了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给幼菫。往日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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