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拿着杯子底端,对着台灯看过去。
男人的手指很长,所有指关节的纹路都清晰地印在玻璃杯上。
韩子期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拿着玻璃杯靠近鼻尖,上面传来了一股并不属于他家沐浴液的味道,是他上次在寒亭松那儿闻到的香水味。
仍是一股淡淡的柑橘香,但似乎又掺杂了些薄荷草的味道,很浅,并不确定。
韩子期放下玻璃杯,拉开抽屉拿出医药箱,鬼使神差地走出房间。
布艺沙发上随意放着一床被子,韩子期环顾四周,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寒亭松穿着一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随意坐在棕色木质地板上,一只手臂搭上曲起的膝盖,偏着头看向窗外。
他家窗外就是一条人工湖,对面有一家通宵营业的夜店。天色暗下后,夜店亮起七彩斑斓的霓虹灯,反射在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相同绚丽的光芒。
绮丽的灯光顺着透明玻璃窗打在寒亭松的身上。
韩子期看着他遮挡住窗外的背影,周身却散发光辉。
是冷光,不暖。
他并不快乐。
韩子期难得主动开口,“在看什么?”
男人闻声转眸,上一秒的冷峻瞬间变了样,对着他扬起唇角,“怎么,漫漫长夜,寂寞难耐无心入眠了?”
韩子期没理男人,拿着药箱蹲在他身旁,“胳膊,伸过来。”
“怎么了?”寒亭松故意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晾在韩子期面前,“羡慕我胳膊上的肌肉啊?确实比你那根筷子强。”
“你有完没完了?”韩子期才发觉现在的自己有多愚蠢,起身就要离开。
“行行,我错了错了。”寒亭松下意识想抓住他胳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悬空的手,“行,我知道你洁癖,我不碰。”
韩子期平复了几秒,又蹲回他身边。
此时寒亭松已经依言把受伤的手臂晾在他面前。
韩子期拿出一只棉棒沾了点酒精,轻点在仍旧渗血的伤口上。伤口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深,没有结上血痂被酒精这么刺激,应该很疼,寒亭松却没半点动容。
酒精上完了,韩子期又涂了一层碘伏,棉棒沾得稍多,手臂上的药剂迟迟未干。
韩子期拧上瓶盖,稍微凑近了一些对方悬在半空的手腕,低头轻吹了两下。
混着棕褐色的伤口在霓虹灯下仍泛着水光。
韩子期又凑近吹了吹。
男人手腕上传来的香水味道一股脑漫入他的鼻腔,比刚才杯子上的更浓一些,带着清凉的薄荷草香气。
果然是薄荷。
寒亭松悬在半空自然张开的手掌,却不自然地攥了一下,很快松开。
药水吹得差不多了,韩子期从药箱拿出一块透气纱布,小心帮他裹上了薄薄一层。
在包裹的过程中,寒亭松的手腕几乎不动,但韩子期的指尖还是难免触碰到了男人的皮肤。
是温热的,比他手指的温度高。
伤口包好后,韩子期一语未言,低下头自顾收拾药箱。
韩子期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目光,他不敢抬头,不想和人产生冲突,又没什么话题可说,倒不如假装不在意。
“小孩儿。”寒亭松却开口了,“以后别给不亲近的人吹伤口。”
韩子期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也没回话。
“你这个行为,会让我以为...”
话只说到一半。
像是电影演到高.潮情节时突然插播了一段广告,磨人难耐。
韩子期下意识抬头和他对视。
男人支着下巴看他,眉眼中有着十几岁少年欣赏的成熟男人的沉稳气质,深邃的黑眸却反射着吸引人的光芒,比窗外的霓虹灯耀眼成千上万倍。
“会让我以为...”
男人仍看着他,“你在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