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太原府府衙内,一处布置气派而又不?失风雅的书房中?,列坐着三?名男子?。
这三?名男子?年纪不?一,年轻的大约只有二十?多岁,另外二人一个人近中?年,还有一人则上了花甲。
这位花甲之年的老者正是这一任山西提学官苏由涧,也是这一次院试的主考官。如今院试刚过,赴考的学子?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成败与否只看放榜。
可对于主考官来说,却是在紧锣密鼓之中?。不?光是因为要?批卷,还是因为要?斟酌衡量。
这官场上的关系历来盘根错节,真以为提学官历来清贵,只管一方教育那就错了。要?知晓文官历来以派系著称,而文官中?又最是看中?座师门生这一关系。己?方的势力?能?不?能?增强,或是能?不?能?打压对手,不?光是在朝堂上,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苏由涧这次能?出任山西的提学官,是他所在的这方派系经过各种?角逐,才将这个位置拿下。为的不?外乎是给朝廷选纳人才,也是为己?方吸收新的血液。
当然这个公私的度是要?衡量的,在为公之余,不?忘利己?,能?升到?四品管的,大多都懂得这个道理。
而此?时能?让这三?人共聚一堂,却是为了一份试卷。
“他师从林邈,而林邈是鲁桓卿的弟子?。这北麓一派虽在朝中?不?显山不?露水,但士林之中?也是颇有威望,偏偏这鲁桓卿油盐不?进,一直保持中?立,哪一方都不?偏。把小三?元给他?是不?是有些太重了?”说话的人正是太原府知府方晋。
“若是不?论?其他,只论?文章的话,他确实有资格再得一案首。”苏由涧道。
这也是他为何会请了两人来的原因所在,因为本来按照计划,案首当是另有其人。
沈复将卷子?拿过来,又看了一遍。
其上的字板板正正,甚是老练,若是不?知道的人,还只当是哪个究竟科场之人写下的卷子?。不?管是从字迹上,还是从卷面上整洁度,都是考官们历来最喜欢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殊不?知此?卷的主人不?过只是个现年才十?五的少年,出身微寒,不?值得一提。
卷子?上并?没有名字。
院试虽是糊名,可对于一些有心人来说,糊不?糊名其实并?不?太重要?。毕竟这不?过是院试,相对自然不?如乡试严谨,更不?用说会试了。
这也是为何各方派系对提学官这一位的重视,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也许秀才不?一定能?成为举人,可若是十?个秀才甚至百个秀才呢,总能?有人考中?举人。而十?个乃至数十?个举人中?,总有一个能?中?进士。
能?中?进士就能?做官,这就是助力?。
枝叶就是这么慢慢繁茂的,沈家如今势小,也只能?慢慢筹谋。
沈复又看了一眼卷子?,方笑着道:“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用纠结,他虽不?是咱们的人呢,但也不?是别人的人。另外我忘了说,我与此?子?有一面之缘,他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哦?”
这就让苏由涧和方晋诧异了。
之后由方晋出言问道:“那三?公子?的意?思是?”
其实别看沈复不?过只有个举人的功名在身,但在这堂中?的两人却以他为马首是瞻。无?他,皆因沈家很可能?马上就要?出一个阁老了。
这人就是沈三?公子?的大伯,沈家大爷沈学。沈学乃是翰林出身,如今官拜太常寺寺卿,在朝为官多年,为人廉洁奉公,朝野内外风评甚佳。
前些日子?嘉成帝提了一句,说内阁尚缺一位阁臣,命吴阁老等人议一议,赶紧把人填上来。
这不?,就开始议了,沈学就在候选的范围中?。
说是候选,其实以沈家的人脉,也是十?拿九稳之事?。这对沈家人来说自然是件大喜事?,沈家人世代为官,为官者无?不?以入阁为最高荣誉。距离上一次屹立在权利中?央,沈家已经缺席了太久了,该是出一位阁老了。
而方晋和苏由涧毫无?意?外是沈家的人,事?实上沈家虽一直龟缩在小小的一个县城里,但山西作为沈家的大后方,关键的几个位置也不?可能?让其他派系的人沾染。
“不?如就是他吧,此?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且我观其在县试与府试的卷子?,发现此?子?是个特别适合做官的人。”沈复敲着桌案道。
闻言,苏由涧和方晋不?禁有些微愣,有些不?太明白沈复所言是何意?思。
做官的人?
什么才是适合做官的人?
有些人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只要?自己?稍加努力?些,就能?做官。可有些人明明人才出众,却可能?一辈子?默默无?闻。
沈复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苏伯父和方大人若是好奇,可拿此?子?前两次考卷一观。”
沈复离开了,剩下的两人却是被猫爪子?挠心似的痒。
幸好苏由涧是提学官,县试府试前十?的考卷都有刻本递上来,他当即命人去拿来一观。
两人相互交替着看,县试的考卷让两人眼前一亮,可府试的卷子?却是平平无?奇。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怎么说呢,看其文章对方的未免有些太迂腐僵化了。
最终还是苏由涧看出了端倪,不?禁抚须一笑:“那就他吧。”
方晋不?解,苏由涧道:“你与周作新此?人是同年,应该了解他的性子?。”
果然,方晋当场会意?过来,有些失笑地点点头:“那就是他吧。”
待到?放案那一日,府学宫门前张贴的长案之上,第一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薛庭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院试就这么被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