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让人给你递的信,你可是收到了??”
“信?”对?方微微摇头,道:“我带去的锦衣卫察觉有?异,且苏州当地官员似有?拖延的意思?,便使了?金蝉脱壳离开苏州,只留了?胡三?在那里应承。这一路上关卡极为严格,尤其通州早就戒严了?,所?以?路上走得极慢,竟是十多日才到。”
这女子竟是薛庭儴所?扮。
看他说得十分简单,实在路上各种凶险不一一细述。也幸亏他路上走得快,赶在京师戒严之?前,入了?京。
而?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后,他因?不知形势如何,只能在外城打听消息。偏偏就在这时,传出嘉成帝的死讯,一行人内心焦灼,恨不得当即就闯入宫里一探究竟。
可这注定是妄想,他们一行不过十来个人,既无兵力,又不知何人可信。再加上九门封闭,只能暂且按捺。
幸亏新?君急着登基,将大行皇帝殡天的消息昭告天下,以?证明正身。又为了?显示光明磊落开了?九门,他们才借机混了?进来。
这趟进来,不过两人,还是扮作女子才能安全?进入。
至于那被撞晕的老妇人,正是韦云杰了?。
也幸亏锦衣卫的易容术还算当用,不然这趟两人进内城还得增添波折。
春兰死死地捂着嘴,目光震惊的看着装成女人的老爷。
至于韦云杰,他英雄一世,情急之?下才冒做女子,自然是继续装死了?。
招儿?哭笑不得,拿出帕子去擦他脸:“瞧你弄成这样,真?是的。”
“你一个人在家里支撑,辛苦了?。”
招儿?正想与他说嘉成帝的事,这时车已经到了?家门口?,只能按捺下来进去再说。
下车的时候,招儿?是春兰搀着下去的。
薛庭儴心疼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眉头直皱。
好不容易进了?府里,他一把就将招儿?抱了?起来,直往正院去了?。
一旁下人目光讶异,还是春兰出面驱散众人,说是这粗使丫头吃得多,力气也大,专门叫来帮忙的。
薛庭儴抱着招儿?直冲冲进了?正院,一路上春兰就帮着收拾烂摊子了?。
等进了?正房的门,春来几个丫头刚步上来接迎,就见一阵风从面前卷过,往次间去了?。
薛庭儴将招儿?放在暖炕上,正打算叫人请大夫来,突然有?一人掀起珠帘走了?出来,道:“你回来了??”
正是莫伽。
阔别数年,再次见面,恐怕两个男人都没想到是这种场景。
一个做女子打扮,反正莫伽一眼过来是没认出来。
而?薛庭儴只看见有?个男人从他和招儿?的卧房里走出来了?,且态度从容随意,好像那卧房是他的地方那般理所?应当。
“你怎么了??腿又疼了??”莫伽心中焦急,当即步了?过来,根本没注意旁边站着的女子。
“他怎么在这儿??”薛庭儴一眼就认出莫伽来了?。
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的,直到听出对?方声音异于寻常女子,莫伽才错愕地看了?过来。
“这是谁?你是薛庭儴?”不得不说莫伽的眼力也是极好的,细看之?下就认出来了?。
“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你趁着我去苏州,背着我偷人?还把小白脸弄到了?家里?”薛庭儴的脸都气歪了?。
实在不能怪他多想,而?是是个男人都没办法往好处想。
卧房乃是极为隐私的地方,尤其两个人的卧房,除了?贴身侍候的丫鬟,连大儿?子薛耀弘长大后都极少涉足的。
“我偷什么人?你想到哪儿?去了?。”招儿?一面龇牙吸气,一面道。
“你说谁是小白脸?瞧你这一身打扮,这小白脸一词应该往你身上按才是吧。”
两个声音又是同时响起。
莫伽冷笑,嗤笑。
薛庭儴气得就想撸袖子上前干架。
可惜高看了?自己的小身板,幸亏招儿?一把拽住了?他。
“莫伽,你住嘴行不行!”先是沉声喝道,等转头面对?薛庭儴,却是软了?声音:“等会儿?我跟你解释。”
招儿?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因?为腰腿都疼,眉心紧蹙,声音却是极为软绵,带着一点儿?不自觉的撒娇与示弱的意味。
薛庭儴最是拿她这样没有?办法,又看出她情况有?些不太好,便按捺下了?,扬声叫人。
春兰几个很快就端来了?热水和帕子,并拿了?药酒和药膏来。
招儿?瞪着莫伽,对?方看了?薛庭儴一眼,摸着鼻子进去内室了?。
此时薛庭儴也已看出端倪,却是隐忍不发。春兰几个帮着招儿?褪了?鞋袜,将裤腿挽起,露出其下绑着的棉垫子。
解下棉垫后,才露出泛着青的小腿和膝盖。
“怎么弄成这样了??”薛庭儴龇牙咧嘴的,好像是他在疼。
“哭了?三?天临。”
此时春来拿着热帕子敷了?上来,因?为想祛瘀活血,所?以?帕子极烫。招儿?的腿本来就疼,帕子敷上来,连耐力极强的她,都有?些忍不住了?。
眉梢直跳,还不自觉挣扎想往后退,却是牵动了?僵硬的腰,疼得她往旁边倒去。
薛庭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进了?这熟悉的怀抱,招儿?不禁有?些鼻酸,即是可怜自己,又是这些日子心力交瘁,竟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腿疼,腰也疼。”
招儿?有?腰疼的毛病,这是当年她陷入红帮,又怀着宁宁两个,留下的病根。也是经常久坐盘账所?制,每次腰疼了?,薛庭儴就给她揉。
揉一揉,总能缓解许多。
薛庭儴是干惯了?的,下意识给她揉着腰窝,揉着揉着,就忘了?生?气。
被他这么揉着,招儿?也不觉得腿上被人擦药酒难熬了?,就靠在他怀里,将莫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
内室中,听着外面女子的软声倾诉,莫伽的脸色变幻莫测。
像似感叹,又似不平,隐隐似乎还有?嫉妒的意味。
“难道你拖了?这么多年入京寻亲,就是为了?她?”
莫伽的面色当即大变,很快又恢复一贯的高深莫测。
“陛下多想了?。”
“若是朕多想也就罢,本来一个女子不值当你如此,夺来也就夺来了?。可薛庭儴是大昌的功臣,夺人之?妻不该是朕,抑或是朕的子孙能干的。”榻上的嘉成帝,瞅了?他一眼道。
也就是说,朕不能有?负薛庭儴,朕的子孙同样不能。但若你跟朕没关系,就无妨了?。
问题是薛庭儴乃是高官,若不是为了?借势,以?莫伽的自傲,哪怕明白亲爹身份不低,他也不会动寻亲的心思?。
如今爹是寻到了?,却是搅合进这种复杂的局面,同时还告诉他这个势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干出夺人之?妻的事。
其实莫伽也没想过夺人妻这事,认真?说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此女心心念念,穷追不舍。
明明这段时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掳了?她就远走高飞,却总是止步当下。
听着外面传来若有?似无的说话声,莫伽的心中酸涩非常。
*
在听闻招儿?说,嘉成帝现在就在内室中,而?莫伽是嘉成帝的私生?子,薛庭儴差点没从炕上惊跳起来。
半晌,才恢复镇定。
他并没有?当即就进去,而?是等春来给招儿?擦好了?药酒,又前去梳洗换了?身衣裳,才来到内室外求见。
里面叫了?进,薛庭儴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间很长,招儿?已经在暖炕上睡着了?,他也没出来。
等她再次醒来,却被挪去了?西间的榻上。
这地方是招儿?觉得平时多有?不便,临时让人布置的,寻常洗漱更?衣乃至歇息多是在此,暂时充作卧房之?用。
她刚从榻上坐起来,正打算下榻叫人,有?人掀开床帐子。
是薛庭儴。
招儿?问道:“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
薛庭儴脱了?外袍,就上了?榻,边道:“既然知晓陛下安好,这事就不急了?。与其我们动,不如看看他们怎么动。”
朝堂之?事太复杂,见薛庭儴回来了?,招儿?也懒得动脑去想这些。
见他面露疲态,便服侍他躺下,本是打算陪着他睡着了?就起,哪知到最后招儿?自己也睡着了?。
*
三?日哭临后,接下来的事就和普通朝臣没什么关系了?。
至少暂时是和薛府没什么关系。
从第四日起,新?帝辍朝九日,命京城上下停鼓乐、婚嫁,禁屠宰等,持服二十七日。百日内票本用蓝笔,文移蓝印。京城各大寺、观各声钟三?万杵。
一时间京中钟声大作,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待钟声罢,偌大的京城安静至极,即使街上多有?行人,却是不闻笑声,不见展颜,皆因?避讳。
与此同时,宫里却是发生?了?一件事,传国玉玺竟然被摔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文中如有涉及历史、科举、人文等专业科普性内容,包括不限于古文、文言文解译、描写、科普、谚语等,均来自古文、史书、工具书参考文献、百度及作者自己的粗浅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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