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家的密室出入之时,池歆仍是被打晕了,不让知道路径。等醒来后,他已经回到那个偏院的房间之内。人趴伏在床上,脊背上的伤口敷药包扎处理的十分妥帖。若非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有在床头看到饭食。
今天没人安排活计给他,是不是也可以去饭堂领吃食呢?体力是有的,他就是不晓得更多的规矩,唯恐做错了被人嫌弃。
在他犹豫的时候,风重拿了一本册子走了进来。
池歆见到管事来,哪里还敢再懒散趴着,急忙翻身下床,伏跪在地恭敬行礼。
风重往边上偏了偏,没有正对着受礼,只按照老夫人交代的,叮嘱道:“这本是府里的规矩,老夫人说容你将伤养好了再出工。所以养伤的这几日,你就先学学规矩吧。”
池歆双手接过了书册捧在怀中,微微抬头道:“风管家,在下没有活计做,还能去饭堂领吃食么?”
风重心中一酸。他也是才听说池歆来的路上被克扣饭食的事情,用的就是什么不做事不给吃食这种荒谬的理由。如今,唉……虽说不会完全不给,但也与旁人不同。其实池歆手里这本规矩册子全堡只此一件,是这两天在原本规矩之上又新加入了各种严苛约束,为池歆量身定制的。
风重说道:“你要问的,册子里都有,你自己看。识字吧?”
原主在池家几乎将藏书楼里的书都抄了好几遍,自然识字还会做文章。池歆当药奴的时候也认识一些药名药方,更多的却不懂了。他有点心虚道:“在下略识几个字,若有看不懂的地方,还请管家指点。”
风重暗想,池歆这开什么玩笑,江南一向推崇文墨书香,武林世家请名师教导家中子弟习文,虽然不比正经科举人家,也已经是远胜北方。江南武林总嘲笑越往北的人越粗鄙,北边的江湖莽汉大字不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风家这才将读书也重视起来,甚至旁支还走科举一途入了官场。
像风重这样的管家,世代家仆出身,自幼也都跟从主子们读书,四书五经读过,写信算账也都会的。堂堂池家公子竟然说什么略识几个字,实在太过谦了。
不过顺着池歆这句话,风重正好说了下面这个安排:“我平素事情多,未必有空照顾你。这样吧,我喊个人到院内陪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你问他就好。”
交代完这些,风重就走了。
池歆琢磨着风管家说的客气,实际上可能是风家并不放心他这个姓池的。喊人来陪他,肯定是怕他闲得没事乱走乱闯,是来盯着他的。他可千万不能真将那个人当成与自己身份相同的奴仆,不可怠慢得罪。
没什么必要的事,池歆打算就在院子里待着,不乱走不给人添麻烦。其实这个荒凉的院子不算小,房间内外和院子里都收拾利索了就需要好几天的功夫。将来要在这里住十年,兴许还会有别的仆人陆续搬进来,他应该趁着眼下有闲暇,赶紧弄妥当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至于并未愈合的伤,只要干活的时候动作小一点,疼的厉害就休息片刻,有那么好的金创药治疗,应该没多大问题。再者,如果按照圣教的惯例,手脚能动不是随时都会晕倒,就完全可以上工做事了。他不太明白自己现在还要休养什么。
身体不痛,一点开裂的伤口都没有是什么滋味,池歆从未体会过,总之不太能想象的出来。但他也明白,风家怎么安排,轮不到他这个末等小厮提出异议,照做就是。
池歆匆匆翻了一下书册,找到了一条规矩,正好类似他现在的情况,因伤病无法出工自行休养的时候,他每天能在午时去领一顿餐饭。还好,他没有自以为是,不做事还妄图一天去领两顿饭。
他又前后翻看了一下,并没有见到风思雨那天晚上提过的,伤患仆役还能吃小灶的事情,不禁略微有点疑惑。
不过转念又一想,风公子肯定不会故意骗他,兴许那些都是高级仆从们才有的特殊待遇,他只是末等小厮。风公子那样金贵的人,周遭伺候的一定都是高级仆从,不晓得粗使低级仆人的规矩也很正常。
屋内昏暗,他这房间也没有油灯。池歆索性就站在院子里,借着天光将这本规矩书册仔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直到看完,那个来“监督”他的人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