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以为过去的一切都这么过去了,她将迎接一个新的未来,一种没有付城纠缠,没有晓慧和秀娟等人干扰的生活。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甚至怀疑那天晚上和付城的事不是真的,一想起来,恍然若梦。
春天已经来临,路边柳树枝条上开始抽出鹅黄的嫩芽,护城河里的冰正悄悄消融,绿水荡漾,寒冷的冬天终锁不住那盎然的春意。可今天蓝采心里却感觉有些凉,阴飕飕的。
他们正利用周末的时间在蓝采父母家做家务,何淑芬的心事越来越重,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唉声叹气的,蓝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是不说。没办法,蓝采就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贴心话,海波则忙前忙后地干家务,洗衣、拖地、做饭、浇花、喂鱼,干两个小时活,累得额头上都是汗。完了他还得陪蓝冰下象棋,下棋时还得故意输给他,让他开心点。他们家人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蓝采也从不过去给海波搭把手。
陪蓝冰下了两盘棋,海波心里有些烦躁,他一开始过来干家务还蛮有成就感,至少蓝采父母不像以前那样对他爱理不理了,把他当成自家人。但时间长了,他心里有些堵,这都什么事呀?噢,他白天上班和人勾心斗角、累死累活,在家里要干家务,到了蓝采父母家,还得干家务,他累一头汗,也没人给他倒杯水,说点贴心话。
正想着呢,老家来电话了,接听手机,是海莲打过来的。
“哥,现在工作忙不?”
“嗯,还行,家里好吗?”
“好。哥,妈说想你了,想到北京去看看,你觉得合适吗?”海莲小心翼翼地问。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都那么长时间了,我跟妈说过多少回,让她带着你来北京玩玩,她就是不听。”海波有些兴奋,“你跟妈说,订个日子来北京吧,哦不,就明天吧,我下个礼拜不忙,你嫂子……也不忙,我们请两天假陪你们逛逛。”
蓝采恶狠狠地冲海波瞪了瞪眼,海波装作没看到。又跟海莲说了几句话,挂了,继续不动声色地陪蓝冰下棋。
虽然蓝采一直没给海波好脸色,可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出来,直到他们吃完饭,海波刷完碗筷,两人告辞回家,走在路上,蓝采才把一肚子气撒出来。
“海波,你什么意思?什么我下个礼拜不忙,告诉你吧,我忙死了。反正你妈爱来不来,我不会请假的,我请一天假就要扣一天工资。”
“是,你忙。你天天看档案们打架,能不忙吗?”海波也憋了一肚子气,本来那会儿他想先跟蓝采商量一下,再决定他妈来北京的日期,可他下午干活的时候,心里一直不平衡,再加上跟蓝冰下棋下得郁闷,正在气头上,就故意那么说。
“海波,我就是忙,那些档案不光打架,还谈恋爱呢。我就不陪你妈,就不陪,你自己看着办。”蓝采不依不饶。
“行,你厉害!我不跟你吵,省得人笑话。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咱快打车回家,回家再说。”
“哼……”蓝采冷笑,“你也知道丢人了,在你们老家的时候,你妈是怎么对我的?我还请假陪她,我吃饱了撑的我。”
海波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像一条暴怒的疯狗,指着蓝采大吼:“蓝采,我真佩服你们老蓝家的人,一个个都得理不饶人,都过去八百年的事儿了,你还翻出来说。你……你……明天我妈来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你见到她的面,请放心,你好自为之!”
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还要提醒你,蓝采,你别当我是傻子,只是有些事我不想说。”说完也不顾目瞪口呆的蓝采,叫住一辆出租车,走了。
蓝采有些害怕,本来她反感海波不经她同意就自作主张,想找他撒撒气,他只要哄哄她就会好,明天她照常陪着他去接李金花和海莲。这是他俩正常的吵架方式,对蓝采来说轻车熟路,甚至吵架前她就能想好海波下面要说什么话,她应该怎样下台阶,撒娇,趁机让海波答应她一两件事情。女人嘛,都喜欢被男人哄着,那种感觉很受用。
但今天,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控制,海波竟然把她甩在大街上,自己走了,特别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非常耐人寻味。海波知道了什么?是随口乱说,还是抓到了证据?蓝采心里乱成一团麻,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不知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