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姐姐……!”赵锦淑叫也叫不住她,无法,只得跟上。
……
另一边,与先生叶文正一同应付赵家公子们的霍辰阳越发不耐烦了。他最烦应付别人的试探,若非这儿是赵家地盘,他先生又与赵家长房主母是姐弟,他早就扭头走了,哪容得他们在这儿嗡嗡烦人。
瞧出学生的不耐烦,叶文正也不勉强他,主动替他寻了个由头放他走。只是叶先生还不忘叮嘱学生:“我回来了还要考校你功课,切莫不可松懈,知道了吗?辰……辰……”
叶先生眉头一皱,“辰”了小半天都没辰出个所以然。
霍辰阳对此习以为常,正想开口,叶先生就突然以拳击掌,自信满满道:“辰夜!”
霍辰阳:“……”
算了,这人到底是他的恩师,而且他也打不过人家。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学生晓得。”
众所周知,叶先生有个记不住人的怪毛病。也正因如此,纵然他是真的一身才气满腹经纶,也曾有年少辉煌的时光,却不被大众相信。更别提他三十有二了还醉心游山玩水,没成家也不立业,使得他不靠谱的名头越发响当当。
甚至霍辰阳初到宁城时,不少人听说了他是叶文正在外收下的学生时,都忍不住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霍辰阳:习惯就好。
虽说可以开溜,但他也不能跑出这座宅子。霍辰阳专门挑人少的地方走,还不住左顾右盼,生怕会半路碰上某个讨厌鬼。可往日走两步都能碰上的人没见着,倒是让他撞上了两个小姑娘。
这里的小孩除了他,男的统称赵小公子,女的统称赵小姑娘。
两位赵小姑娘一黄一粉蹲在地上,粉裙子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团毛茸茸的白兔。她伤心得很,一边情绪激动地将兔子抱得更紧,一边对着它念念叨叨,仿佛在为这只被她抱得几乎要厥死过去的可怜兔子念经超度。
霍辰阳脚步一顿,并不是很想围观杀兔现场,正欲转身离去。
然而她俩好像就是要与他作对,突然吱哇大叫起来。
姑娘家有难,他若是装视而不见直接离去,未免太不像样。
霍辰阳只得拉长了脸走上去:“怎么了?”
黄裙子赵锦淑对兔子兴趣缺缺,老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她对霍辰阳是又怕又想亲近,犹豫了小半会儿还是没勇气叫住他。如今见他主动上来搭话,她如梦初醒,说话时声音都是飘的:“啊……霍、霍公子,我姐姐她……她……我们瞧见有只兔子伤了,我姐姐在给它看伤呢。它刚刚挣扎了一下,我俩都吓到了。”
霍辰阳面无表情地想:哦,不是超度啊。
他对这俩小姑娘也是真服气,兔子受伤了,她俩也不是大夫,不去找人帮忙反倒在这儿咋咋呼呼,想啥呢?莫非对着兔子说几句话,就能让它不药而愈吗?
他低头看向那只倒霉兔子,抱着兔子的粉裙女孩也恰好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她被他吓了一跳,傻傻地愣在那儿,跟她手上那只兔子还真有几分相似。两人对视了一小会儿,她呆呆的惊呼一声,先一步垂下眼错开视线。她白净的小脸飞上两团红霞,睫儿轻颤,又耐不住好奇悄悄地抬起漆黑的杏仁眼偷觑对方。她抬眸那一瞬,眼中泛起潋滟水光,连带鼻尖的微红都透着楚楚的可爱。
观此状,赵锦瑜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即使她总偷偷嫌赵锦瑜乡巴佬,但她确实不能否认赵锦瑜生得极为出色,与五官明艳锋利的赵锦音不同,赵锦瑜这样温柔可人的美人儿显然会更受男子追捧。
她悄悄看了一眼怔住的霍辰阳,担心他会对赵锦瑜一见钟情。
但静待对方反应的赵锦瑜却不乐观,霍辰阳一直没有反应,她心里着急,借着哄兔子的动作侧了侧身,用藏在袖子里的手偷摸掐了兔子一把。
被掐疼的兔子更用力地挣扎起来,赵锦瑜装作惊慌失措地把它抱得更紧:“小兔别怕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不疼了啊。”
赵锦淑灵机一动,学着赵锦瑜的样子关切道:“小兔怎么了?让我也瞧瞧。”说罢,就要去抢兔子。
赵锦瑜气得几乎要绷不住笑脸:“大概是人多了起来,它有些不安吧。”
赵锦淑惊讶:“是这样吗?”
霍辰阳既不想看白兔被害记,也不想看乌眼鸡斗法。尤其是粉裙子那个,抱只兔子都能哭鼻子,只晓得把傻兔子勒怀里,愣是没想到去找人帮忙,不是蠢就是毒。而看他时,她的眼睛一会儿垂下,一会儿又抬起,跟眼睛抽抽了似的,实在古怪。
纵使粉裙子的绝技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他实在不想再跟她俩耗下去。
“赵……”他顿住,赵家女儿太多了,他实在分不清她们是赵一二四五六……这堆姑娘里的哪一个。既然想不起来,他索性不想了:“这位赵不知行第几姑娘,我劝你还是早点松手,不然这兔子就要被你闷死了。还有,从救治上看,改单人念经为双人念经显然没用,还不如放它自生自灭。”
对着兔子嘘寒问暖的赵家姐妹俩动作一僵,齐刷刷看向他。
赵锦瑜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仿佛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霍辰阳没错过她的变化,冷不丁地嗤笑一声:“原来不是蠢啊。”
受了伤的兔子一直想往外跑,粉裙子却将其摁住,还掐了它一把。她自以为做得隐蔽,殊不知他已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些事单独拎出来还能说她是忙中出错,但凑一块显然就说明有人在不安好心。
他觉得无趣,抄起手扔下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便走了。
这粉裙子还怪假惺惺的,也不知是要装给谁看。
反正他不想看。
“哎……啊!”赵锦瑜着急,想叫住他。只是她怀里的兔子竟真的逮着机会就往她手上咬。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把兔子甩开。
被她们一搅和,霍辰阳的好心情消了大半。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往先生讲学的三省斋赶。若他没记错,今早第一场讲学乃是大课,男女分开两边一同听讲,他正好能埋汰那个嘴不饶人的炮仗精几句。
他破天荒早早就到三省斋坐定了,趴在桌上一路盯着大门看。然而他都把双人念经的黄粉裙子等来了,还是没能瞧见那只瘦高的炮仗精。
不对劲,她平时不是来得挺早的吗?
霍辰阳拧起眉头,倏地坐起身来,随手抓住坐在他前头的那个人问:“我问你,那个炮仗精……赵锦音呢?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