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的意思……”还是郭嬷嬷老成一些。
罗秋荷笑道:“咱们大乾自来驸马不担要职,那燕远是镇北将军之后,倘若他日后去了北疆,对父亲的大计可是多有阻碍,只是他要当了驸马,那就由不得他了。”
“那林悠从小与燕远混在一处,让燕远当驸马岂不是顺了她的意?”林思才不管什么驸马能不能去边关,她就想着不能让林悠如意。
罗秋荷懒得解释,只同郭嬷嬷道:“嬷嬷想法把这消息送出去,燕家人定是巴不得打起来,父亲若能利用好这件事,那就是兵不血刃干掉了燕家唯一的希望,这可比和忠勇侯府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争论有用多了。没有领兵的将士,想打也打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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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京城分外繁华,但好茶好酒却未必在最大最好的酒楼里。
寻常巷道里一间普通店面,不过二层的小楼,此刻却是几乎客满,酒香味好像要顺着风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似的。
已是午后,燕远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慵懒的行人,左手里一只酒盏,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转着。
对面的商沐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叹了口气:“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们天风营何时这么闲了?”
燕远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我答应了等她消息的,且这是帮池将军的忙,没人会来怪我。”
商沐风无语地摇摇头,举杯将清酒一饮而尽。
他身上宽袍广袖好像与一向精干的燕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他的动作,袍袖吹落下来,越发显得散漫。
“那可是公主,若要出宫一趟何其不容易?又不能像从前有你们几个领着,你确定能等得到?”
“她不来,也会让她身边的人来的。”
“这么笃定?”商沐风笑看着对面的人,见他此刻的样子,又想起那日在圣上面前他义正言辞的模样,不免觉得有趣极了。
燕远却压根没发现好友精彩的表情,他信心满满:“自然。”
商沐风轻挑了一下眉,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次开口,倒是少了几分说笑的语气。
“她可是及笄了,你想过总这么与她见面,有什么后果吗?”
燕远那转着的酒杯一下停了下来,他脸上原本的笑意僵了一下,视线从窗外收回到商沐风身上,自己也坐正了。
“你好像有话想说?”
“我以为那日宫宴回去,你若问过老夫人,该是清楚明了的。”
他们是挚友,正因是挚友,所以有些话说得比旁人要更直白。
燕远不耐烦应付朝堂上的事,但商沐风不一样,他是文臣,既是文臣,自然更清楚“礼法”二字的重量。
他作为好友,虽不在乎这些,但燕远是燕家后人,是始终被人盯着的带着燕家光环的人,旁人只看结果,可不会管什么难言之隐。
燕远垂下眼帘,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商沐风的话。
他心里朦胧地明白祖母和商沐风的意思,可他实在想不出这事还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你知道。”半晌,他憋出了这么一句来。
商沐风无言看着他,他当然知道,四年前望月关一役,燕远一夕之间失去了祖父、父亲和兄长,就算从那之后燕家成了整个京城无出其右的功勋世家,可丧失亲人的痛,哪里能那么轻易放下。
驸马不涉朝堂,横亘在他与那个小公主之间的,又何止是君臣身份?只怕,还有一个迟来多年的真相。
“我只是不想看你,逃避你的内心。”商沐风抬手,拍了拍燕远的肩。
燕远忽然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我与乐阳情同手足,不会变的。”
商沐风拍在燕远肩上的手突然顿住了,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颇有些报复之意地说道:“真的吗?我赌你迟早后悔今日所言。”
燕远撇嘴:“赌就赌,赌什么?”
还不待商沐风回答,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隔间外,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春秋酒到了。”
燕远闻言一下站了起来,也不赌了,颠着步子朝那边走了过去:“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