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要了。”温白悠悠道。
摊主揣着手总算拿了出来,皱着眉,看着温白。
温白自顾自挑着东西:“师傅,有袋子没?”
“你真要?”摊主开口道。
“嗯。”温白点头。
“都是假。”摊主皱眉道。
“真您也不可能三十给我啊,”温白抬眸看他,“东西都挺好看。”
一老一少僵持了一会儿,旁边摊主像是看不下去了,伸着脖子凑过来,念叨了一句:“老陈你怎么回事,这都第几个了,生意还做不做了?没心思就回家歇两天,都出摊了怎么还净把人往外赶啊。”
“来来来,要袋子我这有,小后生别理他,小老头这两天心情不好,生闷气呢,你尽管挑,钱放那儿就好。”
温白接过小布袋,小声问道:“师傅,这位陈师傅这两天心情为什么不好,您知道吗?”
隔壁摊主摇了摇头:“不清楚,问了也不说。”
温白谢过他,重新回到摊上。
陈师傅接过布袋,一声不吭开始装东西。
“这个单独放吧。”温白拿过那个跟小莲灯差不多乾隆杯。
“买这么多做什么?”陈师傅问道。
小莲灯已经落在他掌心,贴在那个乾隆杯上看。
温白看着它,笑了下:“家里小朋友喜欢。”
本正闷头装东西陈师傅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起头来,把温白和小莲灯都吓了一跳。
温白有所思地低下头,开始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这师傅反应这么大。
大抵是知道自己失态了,陈师傅面上很快恢复了神色,可手上力度却没减。
布袋抽绳被猛地一拽,里头东西一撞,发出叮咚脆响。
“这些东西还是别给小孩子用得好。”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默了一会儿后,又一字一字道:“可能不太干净。”
说这句话时候,他声音降得格外低,与其说是说给温白听,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温白觉得问题可能找到了。
他装作没听懂样子:“没事,洗洗就好。”
陈师傅像是有点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攥着袋子。
好半晌,说了一句:“你走吧,我不卖你了。”
温白基本能确定了。
他淡声道:“因为不能给小孩子用?”
接着看向陈师傅,半赌半猜道:“陈师傅,冒犯一下。”
“你家里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温白斟酌了一下:“问题还出在…小孩子身上?”
陈世文拿布袋手一顿。
抬头瞬间,他看见温白系在手腕上玉葫芦。
他做这行做了这么多年,手上没经转过珍品,却看过不少。
但如此通透、毫无杂质玉葫芦,却还是头一个。
能用得起这种东西,必定是看不上这些大路货。
可他竟然买了一袋子。
陈世文放下布袋,没说话。
就在这时,小莲灯突然晃了晃叶子:“白白,我闻到了,就在这里!”
外头雨势已经小了很多,蓄着积水顺着桥廊尖角瓦檐缓慢落下,落成帘。
风一吹,凉气从四面透进。
温白往偏侧走了几步,离了人群,看着小莲灯,压低声音道:“他家里问题,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小莲灯也有些疑惑:“可我没感觉到那东西有伤人迹象。”
“如果有,我可以闻得出来。”
小莲灯“唔”了一声:“不过,如果是一些刚出生不久小孩子话,因为魂魄还不稳,是有可能被吓到。”
温白心里有了底,小莲灯说是被吓到,不是被伤到。
“那你有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除那凶气以外东西?”
“没有。”
“好,我们再回去看看,”温白偏过头,看着那红布摊,“争取把那东西找出来。”
再度折返时候,陈世文已经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温白见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也没多问,只给了小莲灯一个眼神。
小莲灯从肩头飘下,晃着叶托落到那堆物件上。
没多久,小莲灯便停了下来。伸出一片花瓣往下指了指:“这里。”
温白循声看去。
小莲灯停下位置,就在最右侧上头角落。
跟红布中央摆得多少有些章法东西相比,简直七零八落,就像是随手拢成一团。
看来真是无心做生意,温白心想。
“在下面!被压住了!”小莲灯怕温白找不到,出声提醒道。
温白小心拨开那堆零散物,一下子看到最底端一小块印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隐约还看见上头几缕很淡黑色雾气。
“这个?”温白开口道。
小莲灯点点头。
温白拿起一看。
第一眼看到这印章时候,他还以为这印章只是破了边角,等拿到手才发现,那些坑洼边角只是断裂截面。
这印章是断章。
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仍能明显看出断裂痕迹,但有些地方已经趋向平滑。
“师傅,这个印章怎么断了?”温白倒没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他只是要确认一下,这断章“另一半”在不在这里。
“我看着还挺好看,如果能拼拼完整,也就要了。”说着,温白又作势去那堆零散物里找。
还好,这次陈世文开了口:“不用找了,都是故意做旧东西,断才好卖。”
温白装作无意说道:“您自己弄断啊?”
陈世文回得很直接:“就是断。”
“师傅,想问一下这印章是您最近才淘到吗?”
温白向来是个很难让人设防人,方乐明他们还曾这么评价过,若他真存了心思接近一个人,没人能躲得过。
一如现在陈世文感觉。
他本不应该在这种素昧平生陌生人面前多说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儿子还要小一轮孩子。
可偏偏就多说了。
还是意识过来后,才知道说多那种。
他摆了摆手,没回答温白问题,只道:“要话也三十拿走。”
“收摊了。”
显然不欲多说。
逐客令一下,温白也不便多问。
他收好布袋,把那枚印章拢在手心,付了款。
如果陈师傅家里事,真是这枚印章造成,那他们拿走了印章,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
这么想着,温白看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陈世文,思考了很久,还是说了一句:“家里小朋友会没事。”
陈世文动作倏地一顿。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个带着白玉葫芦年轻人又说了一句。
“我明天再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