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听到自己的弟弟竟也目睹了李慕则与人有染的证据,贺千妍是当场吃了一惊的。特别是当她听萧劲继续将那一日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与她,然后表示,如果她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弟弟的时候,她的心尖更是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实际上,她并不想认定萧劲是在无缘无故地朝李慕则泼脏水,只不过,她自以为对青梅竹马足够了解,实在是不相信他会一边与她相好,一边还瞒着她跟别的女子牵扯不清。那么,倘若告诉她此乃事实的人换成是她的弟弟呢?她是信?还是不信?
脑中不由混乱了片刻,贺千妍遽然记起了,自己的弟弟如今正在外地求学,她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千里迢迢跑去找一个孩子求证,且似乎……也不愿意这么做。
那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心下不禁生出了些许动摇,贺千妍面上却是很快寻回了镇定,她不慌不忙地侧过了身子,昂首挺胸地目视前方,一字一顿地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话音落下,萧劲不免气了气,却也马上就体谅了她的心情,郑重其事地回答说,会让她亲眼看到证据。
“还有,今日出现在半道上的那位姑娘,我替她易了容,眼下,她已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离开了皇城。太后若欲调查此事,你就尽管放心地让她去查。至于你自己,我希望你在旁人面前,可以先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以免……以免打草惊蛇。”
语毕,萧劲也不去看贺千妍那面露愠怒的神情,当即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行至窗前,一跃离开了她的卧房。
是夜,获知了意外讯息的女子辗转难眠,翌日一早,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若无其事地前去宫中接受太后的问话。与她同去的李慕则一见到她就想上前跟她解释,奈何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不久,两人一道面见了太后娘娘。对方自是愁眉不展地问他俩昨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慕则敛着眉毛重复了自己在不同人面前说了无数遍的话,而后俯首叩请太后明鉴,同时亦忍不住朝着身旁的贺千妍动了动脑袋。
这一细微却自然流露的小动作,坐在高位上的妇人自然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当即就放宽了心,开始好言规劝起面无涟漪的女子来。
“芊芊啊,慕则是打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他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依哀家看,那个半路跑出来的姑娘家,八成是脑袋出了什么毛病,才会莫名其妙地见人就咬。你可别因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误了自个儿的终身大事。”
贺千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听着,未尝抬眼去看任何人。
太后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只得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好了,既然是一场闹剧,咱们就不理会她了,哀家会派人去把那姑娘抓起来好好审问,你们俩呢,就再挑个黄道吉日,把婚事给补办了吧。”
“谢太后……”
“启禀太后,”听了一国太后的裁决,李慕则刚要面带喜色叩头谢恩,就被耳边猝然响起的女声给打断了,于是,他和座上的太后娘娘一样,不明就里地看向了依旧跪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女子,并即刻目睹了其眸中的清冷之色,“芊芊恳请太后,待到一切查证详实了,再作定夺。”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慕则,连太后都禁不住愣了一愣。
“你的意思是,你暂时不嫁给慕则了?”
“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两人俱是心头一紧。
“小妍,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姑娘,我见都没见过她!”
听罢此言,贺千妍面无表情地侧过脑袋,与满脸难以置信的男子四目相接。
“可我看她昨天的一言一行,完全不像是满口疯话的样子。”
这话一说,李慕则不由得神色一改,连太后也跟着面色一凝。
自己方才说那姑娘神志不清,这个芊芊,这会儿就无意间反驳了她的推断。
年至不惑的妇人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不改色的女子,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