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蜂引蝶,拈花惹草,朝三暮四……篝火晚会过后的第二天一早,萧劲就从贺千妍不加掩饰的眼神里,读出了诸如此类的嫌弃。
不是说信他了吗?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不过就是几个姑娘而已,不过就是……就是灌了他几杯酒……而已……可他又没有左拥右抱!更没有酒后失德好吗!
可惜,这一回,贺千妍没再听萧劲好言解释,不但在晚上命人?严防死守,就连白天他跟在她车辇旁的时候,她也?不给他单独跟自?己讲话的机会。萧劲只?看到她一会儿跟连忱白还有郝思欢一道密谋大计,一会儿坐在马车里或是帐篷内阖眼小憩,还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身为和亲一事的主角,公主殿下可是很忙的——个头?!
萧劲才?不会相信,她是真的忙到连抽个空听他好好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可他又不好冲她发脾气,于是,罪魁祸首郝思欢便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是日,当萧劲撂下狠话——再敢让那些姑娘来纠缠自?己的话,自?己就跟他绝交——年轻的乌濛小将这才?收敛了些许。
“诶,我说,你是不是喜欢那公主啊?”不过下一刻,表明态度的郝思欢并没有放过他的儿时玩伴,这就朝着不远处那亭亭玉立的女子努了努嘴,害得正?在喝水的萧劲一口喷了出来。
“闭上你的臭嘴!少给我生事!”对待男人?——尤其是像幼时损友这样的男人?,他萧劲是不需要口下留情的。
好在对方也?知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是以只?暧昧不明地冲他笑了一会儿,就悠然自?得地缩回了脖子。
大部队继续前行,萧劲心结未解,浑身难受,自?是变着法子想讨贺千妍的欢心,可惜碍于这送亲路上不比贺府大院,多少双眼睛盯着——连那个闲得发慌的闲郡王都时不时打量他一番,好像他对公主殿下心怀不轨似的——所以,他实在不好做得太过惹眼,一番尝试后皆是无功而返。
含冤莫白的萧劲急了,得亏他灵机一动,所幸来个“偶染风热、一病不起”,这才?换来了贺千妍的注意。
“你说萧公子病了?”
“回公主的话,听说是偶然风寒。”
“风寒?这天这么热,怎么会染了风寒?”
“哦哦,奴婢失言,是……是风热来着。”
风热?热出来的病?
发现追随于左右的男子冷不防换成了一名?婢女,贺千妍这才?从她口中获悉了萧劲突然病倒的消息。
是以,饶是她先前再如何避而不见,这下也?难免有些担心了。直到她犹豫许久,终究是于入夜时分躬身前去探望,见到那个躺在床上略显病态的男子,才?真的是心头?收紧了。
“有没有随行的大夫前来看诊?”
“回禀公主,萧公子不让,说他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轻重。”
知道轻重还这样?
贺千妍当然不会就此离开,立马吩咐照顾萧劲的小厮去请大夫,自?己则皱着眉头?坐在了床边。
小厮领命而去,帐篷里便只?剩下一坐一躺的两个人?。不敢随意动弹的萧劲悄悄睁开眼皮,恰逢目送小厮出帐的女子正?欲回头?来探,便忙不迭合上眼装睡。过了一小会儿,大约是觉着时机差不多了,他便眉毛一拧,苦着脸故作吃力地张开了眼。
贺千妍并没考虑过他装病抑或故意叫自?己生病的可能性,毕竟她这些日子不怎么搭理他,不晓得他过得如何,所以他若是病了而她毫无察觉,也?是合情合理的。
本?着如上考量,“巧遇”病人?苏醒的贺千妍自?然是姑且放下了先前的疙瘩,没再给他冷眼。
“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病了?”
关切、轻柔的话语传至耳畔,萧劲差点就哭了。
她总算是愿意好好儿跟他说话了!
当然,他不能当真失声痛哭,而是当即脑瓜子一转,委屈地望向?帐篷顶。
“我还以为你不管我死活了呢。”
“……”
眼瞅着他一大男人?愣是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贺千妍鬼使神差地心尖一抽。
她当然不想在这种诡秘的气氛中同他继续谈话,因此二话不说就夺过了话语权,继续她方才?的提问:“我问你,你平时看起来挺精神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听丫鬟说,你得的是风热之症,是不是晒得太厉害了,给热的?”
她有意扯开话题,萧劲又岂会听不出来?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随即蔫巴巴地回答说:“不是风热。”
“不是风热?!”女子听了先是有些意外?,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紧张。
“是心病。”孰料男子下一刻道出的话语及其凝眸而来的目光,直接就叫她愣了神。
很快,她就顿悟其所言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