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暴晒一天,今日清晨下了阵雷雨,转眼又天晴。
秦晚瑟随着魏淑将秦国公下葬。
看着那逐渐被土掩埋的棺椁,秦晚瑟面上没有多少波澜,一滴泪也没流,脊背挺得笔直。
白色的纸钱飞扬,秦晚瑟祭拜过后,又跟着一行人返回秦国公府。
前脚才迈入花厅,魏淑脚步一顿,反手就朝秦晚瑟脸上扇去。
秦晚瑟早有感应一般,脚下往后一退,掌风在面上呼啸而过,带动了她鬓角几缕发丝。
魏芳立在一旁,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护住她女儿钱霜儿。
“你还敢躲!”魏淑怒极,厉声喝道。
“挨打不躲,岂不是傻子?”
“国公葬礼,你竟一滴眼泪没流,秦晚瑟,你的心是寒铁做的吗!”
“因陌生人的一句话,就把年幼的我扔到乡下,十年之间不闻不问,你们的心又是什么做的?”
魏淑被她反问,呼吸一滞,转眼间,眼尾越发通红,语调也有几分颤抖,“浩宇是秦家唯一的香火,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他……”
“何必解释?”
魏芳附和道,“晚瑟,浩宇可是你弟弟,你大了,要知道让着点小的,更何况浩宇是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你一个女子,将来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
“那你一个嫁出去的姨娘,为何不是泼出去的水?还赖在我秦国公府多年?”
“你!”魏芳两眼倏地瞪得浑圆,气的双肩都在颤抖,“姐姐,你可都听到了,秦大小姐这是要赶我们母女走啊!”
魏淑不懂经商,这些年全靠钱霜儿跟魏芳打理,眼下她们若是走了,秦国公府可真的要垮了。
“晚瑟!还不快跟姨娘道歉!”
“道歉?说的皆是事实,为何道歉?”
“你……晚瑟!”
秦晚瑟面色冷若冰霜。她上一世无父无母,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这一世看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亲娘更没有多大感触。
魏芳见魏淑拿不住秦晚瑟,黑着脸拉着钱霜儿便作势往外走。
秦晚瑟幽幽道,“晚瑟在此恭送姨娘。”
魏芳气的七窍生烟,脚步倏地一顿,甩开钱霜儿的手,坐地放声大哭。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娘俩为了你们秦国公府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霜儿早已及笄,早该出阁了,硬是要帮你们打理商铺拖到现在,日后回去了嫁不出去这辈子都毁了,你们倒好……用完了我们就扔,没良心啊……”
魏淑被她哭的心软,而且她眼下还得仰仗妹妹跟侄女,连忙上前将魏芳拉起。
“晚瑟不懂事,你这做长辈的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霜儿,快扶你娘起来,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钱霜儿应下,眼尾泛着红,拉着魏芳,“娘,你起来吧,这么闹又有什么用?倒是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咱们问心无愧就是了……”
“看笑话就看笑话!咱们做奴做仆这么些年被人赶出门去,就不是笑话了?你到时候嫁不出去,难道不是笑话?”
这话音说的,不就是魏淑护短?
今日要是不给这二人一个说法,怕是难以收场。
秦晚瑟立在原地,想看看魏淑如何选。
魏淑眉心一皱,转身低喝道,“来人!给我把大小姐关进静室,闭门思过三日!”
这结果,秦晚瑟丝毫不意外。
她站直了身子,一双眼平静无波,淡淡的看着她。
“不用闭门思过,你养了我五年,我欠你五年,便还你五年,你生我的那条命,我治好秦浩宇当做归还,五年之后,你我各不相干。”
这种切断骨肉亲情的话,在她口中,仿佛喝了一杯水那般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