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年三十这天?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各大商城高高悬挂起了贺新春的横幅，喜庆的红色充斥着每个角落。人们穿着新衣服,欢乐的在穿梭在各个角落。
张阿姨带着林越顾铭去买新鲜的鱼虾螃蟹,鼻息间全是海鲜的腥味,林越不大舒服的皱起眉,全程兴致缺缺的跟在后面。
海鲜类买完后张阿姨去买其它菜,让林越二人先拿着鱼虾回去，顺便在路上买点开心?果花生之类的。
“你要不要买点小零食，明天?街上可?没什么开门的店铺。”林越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感叹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就跟眨眼似的。
顾铭说：“家里那些够吃了。”
“成。”
把?张阿姨吩咐的东西买好,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小区挂满了灯笼,在冷风里微微摇曳,到处都一片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景色,看着格外喜庆。
林越把?东西放进厨房，东西太?多了,提得胳膊酸胀，他撑了个懒腰活动筋骨，顾铭则是把?东西分类放好。
林越见状,啧啧道：“大铭,你可?真贤惠。”
顾铭头也不抬的说：“你把?刚刚买的那些瓜子花生倒出来放在茶几上，还有?想吃什么菜尽快想出来,晚点就没了。”
林越连连点头，把?瓜果零食倒出来放好，摆放好后他站到电视机旁边，抬眸就能看到厨房里顾铭忙碌的身影。茶几上零食水果摆得整整齐齐,房间门上贴着几个大大的福字，难得见家里有?如此的烟火气息。
林越满意的拍拍手，蹦跶到厨房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铭看他兴奋，于是微微笑道：“那你帮菜洗一下吧，待会张阿姨做菜方便。”
“好。”
林越撸起袖子，干劲十足的把?菜叶择到水里，水是温的，洗起菜来很方便。反倒是顾铭在旁边弄海鲜，鱼虾上大多还带着冰块，他的手已经有?些泛红了，林越凑过去，“弄好了吗？”
顾铭点头，将最后一只?虾处理?好放到碟子中。
林越见状，将他的手护在手心?里，瞥到洗菜的水，他暗道自己?真傻，于是拉住顾铭把?手放进温暖的水里。顾铭顺势亲昵地揽住他的腰，双手交过他的胳膊放到水中，四?只?手把?水里轻轻揉.捏。
顾铭将下巴轻轻搭在林越的肩上，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脸上，林越嫌痒地偏开头去，“干嘛呢，腻腻歪歪！”
顾铭不在意的说：“越越，这么用力菜会被揉坏的。”
“知?道啦，啰嗦。”林越装作不经意地瞄过去，顾铭把?下巴戳在他肩上，脸上带着一种类似恬静柔和的表情。这个表情最近经常在他脸上看到，柔软的、幸福的，好似生命再?无所需。
忍不住在他脸上蹭了蹭，顾铭没说话，却微笑着抬手揉揉林越的头发。
洗完菜后两人走出厨房，估摸着张阿姨快来了，林越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磕瓜子一边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节目。
鸡肉已经开始炖了，香味飘到客厅，他馋得直咽口水。
顾铭也坐到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品，内容有?趣，逗得林越直笑。他一边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一边往嘴里塞东西，葡萄来一点、糕点来一点、开心?果来一点，后来发现顾铭在看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我就是有?点饿了。”见顾铭没什么表情，他噎了一下，才问：“我这样是不是挺煞风景的？”
顾铭摇头，“不会，挺好的。”
“真的？”
“嗯，热闹喜气。”
合着他这样看着还挺逗？林越冷哼一声，表面上特?不在意，实际上大屁.股挪啊挪，挪到顾铭身边，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去，身体坐端正，再?将吃在身上的瓜子壳拍掉。
俨然和刚刚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顾铭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颇为触动，就觉得林越的每一个细胞都带着无穷的乐趣。
看了一会电视，林越口渴的拿起一瓶花生牛奶喝，问顾铭要不要也来一点，他淡淡的看一眼，摇头说不喜欢，太?甜了。
好吧，差点忘了这家伙不是很喜欢这种饮料。
顾铭半倚着沙发，林越则是坐在他旁边，亲昵靠着他，手里拎着花生牛奶咕噜咕噜喝得特?别欢畅。
“广场晚上那边有?烟火晚会，吃了饭咱们去看吧。”
“嗯，好。”
电视里的小品演员说到一见钟情的事，林越好奇的戳了戳顾铭，厚着脸皮问：“哎，大铭，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给我说说呗。”
顾铭闻言翘起嘴角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又认真，林越简直想捧心?感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几秒后，顾铭扭头看着他，清朗动听的声音说：“中秋那天?吧。”
中秋节？
林越一愣，疑惑的眨眨眼，顾铭捧起他的脸，清明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林越回神，有?些意外，“那天?怎么了嘛，难道是被我感动了？”
“嗯，很感动。”顾铭轻轻的笑着，弯曲的指节从他的眉眼划过停滞在鼻梁上，“那个时候张阿姨临时决定要走，我买好了菜正准备做，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其实这也没什么，以前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可?是那天?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你一直说起，所以很想有?一个人能陪着。
“然后我突然来了，你很高兴？”
“嗯，很高兴，甚至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弄错了，收到你的电话后还有?些茫然，直到在路口看到你，才想：啊，居然是真的，你居然真的来了。”
他说得轻快，林越却抑制不住的心?疼，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碰巧遇见张阿姨离开，顾铭不就是会一个孤孤单单的度过了么，那天?象征着团团圆圆，他却只?能是一个人。
那样的场景，哪怕只?是想象，都能让林越难受不已。
顾铭却轻轻一笑，“我想，可?能是你打电话来的瞬间，又或者是在路口看到你的瞬间，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林越有?些哑然，想不到他当初万般提防，最后还是自己?先撩拨了人家，更想不到顾铭居然会因为这样就喜欢上他。这话要是换做别人，他肯定觉得肤浅俗气，可?换作顾铭，只?觉得颇有?些宿命的感觉。
“那如果来的是程大宇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你该不会也动心?吧？”这个个问题完全是顺嘴溜达出来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当林越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时，他暗骂自己?一句，可?惜话已经没法收回来了。
顾铭认真的摇摇头，一派的平静，还有?几分浅浅的骄傲。
“除了你，谁都不行。”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撩人的情话，林越很没骨气很没出息地红了脸，随手拿起花生牛奶掩饰着，又喜又恼：“平时正正经经的，居然学会油嘴滑舌了！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做什么你都会喜欢上。”
顾铭格外认真的摇头，“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可?能会，因为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却。也可?能不会，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活泼、温暖，让我想靠近。”
缓慢而清晰地话语落进心?里，溅起难言的甜美与酸涩。
“你呢。”顾铭戳了戳他的脸，柔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林越促狭一笑，耍赖的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才不告诉你呢！”
顾铭摸着他的碎发，轻轻皱起好看的眉，嘴角却是丝丝笑意。
林越附到他耳边，舌头轻轻舔.舐过柔软的耳垂，随即感觉到他僵住了身体，“大铭，早知?道你也喜欢，就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顾铭垂眸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勾魂夺魄的一般的迷人。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立刻狂跳起来，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近乎慌张的舔了舔嘴唇，林越无措的抬起花生牛奶喝一口。顾铭看他这样，不解地问：“这个饮料真这么好喝？”
“啊，挺好喝的，很甜很香。”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林越并没有?品尝到饮料的味道，因为比起眼前的爱人，它的一切香甜可?口都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顾铭微微挑眉，表示怀疑。
林越忙说：“你可?以试试啊，说不定也会喜欢。”
顾铭被说动了，伸手就要拿过林越手里的瓶子，林越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了，喝完了，我去给你拿一瓶。”
“不用。”
顾铭一手扳过他的肩膀，一手摸上他的脸颊，然后直接朝着脸亲下来……
花生牛奶的甜味在口中轻轻溢开，柔和的清香，迷人的甜蜜。
电视中春晚小品的欢笑声吵吵闹闹，鞭炮锣鼓、唱唱跳跳，热闹非凡。
厨房中炖的菜品传来诱人的香味，醇厚浓郁。屋子内好似无比安静，却有?似乎热闹喜气。
绵长的一吻结束后，顾铭红了眼睛，他看着林越，毫不掩饰骄傲的勾起嘴角。
“越越，果然很甜。”
“........”
靠！！这特?么成精了吧，太?撩人了！他伸手摸到顾铭的头发，将他鬓角的头发往上翻，头顶的头发往后弄，一番折腾下来，就跟活活挨了雷劈似的。
顾铭无奈的轻笑，继续吻过去。
情意绵绵中，没人注意到大门钥匙孔被转了一下，直到物品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他们才震惊的一齐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面相和林越有?几分相似，他脸色惨白?的盯着沙发上纠缠的两个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黑气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凝聚，最后形成滔天?暴怒。
“你们在干嘛！！”
他的大吼声在走廊里回响，愤怒尖锐，打破了这个日子的喜气洋洋。
林越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会在这里？上辈子明明没有?出现的？
他扭头看着顾铭，顾铭脸色很差，但还算平静，林越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那是我爸，没事......”
顾铭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一点也无法确定他这句“没事”是说给谁听的。
两人从沙发上分开，顾铭沉着脸和男人对视，丝毫不见一份怯意。他抬腿准备走过去，却被林越拦住了。扭头看去，林越对他扬起一抹轻松的弧度，说：“我来处理?。”
“越越！”
“顾铭，交给我。”
顾铭握紧拳头，眼睛发红，却什么也没再?说。林越看向门口暴怒的人，平静的走过去。
“觉得丢人的话换个地方说。”
林先生深吸口气，怒瞪顾铭一眼，摔门离开。
仅仅是一两分钟，原本甜蜜幸福的气氛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冬日的寒冷。
顾铭望着门外，口腔内似乎还有?着淡淡的奶香味，柔软而美好。同栋楼的邻居从外面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年幼的孩子开心?的大笑着，热闹、喜气。他走过去关?门，目光却落在地上的礼品上。
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冷锐，顾铭弯腰将东西捡起来。
林越带着林先生沉默的走出小区，停在一处幽暗的角落。确定没人之后，林先生憋不住了，暴跳如雷的指着林越，脸上青筋凸起，“孽子！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不知?廉耻！！”
林越冷静的和他对视，心?中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样的场景他早就想过，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但早发生也好，晚发生也罢，都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他毫不退怯的逼视林先生的眼睛，语气冷淡，“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混账！”林先生眼珠子都气绿了，“你是想把?我这张老脸丢尽么，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小兔崽子，整天?搞这些歪门邪道，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断了！！”
“不断，断不了。”林越生冷的说。
“他是个男的！！”
“我知?道。”
“你、你！！”林先生气得跳脚，好半天?憋不出一句利索的话，反观林越倒是很平静，看他的眼神冷漠而疏离，完全不像看自己?的父亲。
“你这是要气死我，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成绩进步大，让我好好和你沟通，结果你呢，你对待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态度？！白?眼狼啊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那是个男的你不知?道么，你和他搞在一起，你想过以后嘛！赶紧分了！”
“我想过，但不会分手。”
“你、你！！”
林先生赤红着眼气不过，啪的一巴掌甩在林越的脸上，他的手上有?棱角相对尖锐的戒指，狠狠地一巴掌下去，脸上顿时被划出一道红口子，鲜血就这么流淌出来，弄花了脸。
林先生没想到会见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对上林越那双冷漠的眼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越直直的盯着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痛一样，鲜血从脸颊上滑落，滴在了领口上。
深色的红，与今天?满街的红灯笼倒是相得益彰。
“打够了？怎么不再?多打打。”
“你这是什么浑话！你是我儿子，我还能打死你不成！”
林越冷笑一声，林先生见状，脑门突突突直跳的，暴躁的指着他，“你知?不知?道同性恋意味着什么，现在赶紧和他分了，我可?以带你去H市。不然，你的一生就毁了！”
“毁不毁不是你说了算的。”林越毫不退让，面对林先生的暴跳如雷，他冷冷的问：“我跟你去H市，是去你的新家还是随便找个地方窝进去？你新娶的女?人会同意？对了，你也该有?小孩了吧，他该叫我什么呢，不过叫什么我也不屑认。”
“林越！！”林先生气急败坏怒骂，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还好学生呢，丢人现眼的东西！”
“反正我不会分的，更不会和去什么H市。”林越决绝的说着，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上辈子他父母离婚后，他妈还会偶尔打个电话发短信过来，而他爸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以父亲的姿态来要求他，怎么可?能。
林先生被他冰冷的态度刺激到，狂怒的抬起手就要打，可?看到他脸上的血，又下不去手。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他瞪着林越，脸色憋红的接听电话。
几秒后。
“乖啦乖啦宝贝，爸爸马上就回来了！爸爸今天?不是有?事吗，宝贝别生气，爸爸买了你最喜欢的娃娃，晚上就给你带去，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
“哎哎，宝贝别生气呀，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林越看着他的变脸，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反胃，仿佛再?多和他待在一起几分钟，就会控制不住的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