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蓁的视线在那个眼熟的挂件处短暂停留了片刻,偏过头,看向身边二位抓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蹙眉拍桌,叫了声:“老姜!”
正专心看教案的姜和贵听到了声,抬起头往讲台下看。
田酒被这突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匆忙松开了瑞旸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呲溜一下回了座。躲在竖起的课本间,回过头,偷偷给俞蓁竖起根中指,比着口型道:“小人。”
俞蓁绷着嘴角与她默然对视了两秒,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撇开了。望向讲台,跟姜和贵困惑的目光撞上。举了举手,随意寻了个借口,道:“我有道题不会。”
姜和贵恍然“啊”了一声。卡了支笔在教案里,背着手往讲台下走。
瑞旸还在发愣。盯着桌下方才被抓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慢半拍记起要处理书包上的那个挂件。
拽出书包,伸手欲触,脑中跟自带立体音效般来回闪现前座那位方才说的那句“谁摘谁是狗”。
谁摘谁是狗?
小学生吗?谁会在意这样的威胁?
他才不会在意。蜷指抓住了包上的那个新挂件,转念记起前些天因一根烟头引发的误会。以她那样的性格,扔了这东西估计又得寻借口缠着他。
这颗长芽的土豆精,他其实并不觉得讨厌。
犹豫片刻,心道算了,也省得之后麻烦。
他可不是屈服于那幼稚的威胁。他只是讨厌麻烦。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遂打消了丢掉挂件的念头。捏了捏掌心里那颗绵软的土豆精,摆放好,书包塞进桌肚。
姜和贵站在课桌边等了会儿,没见俞蓁拿什么不懂的题来问他,诧异道:“俞蓁,你那题呢?不是说有不会的题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俞蓁回了神。曲肘撑脸,隔开了望向身边那位的视线。捡起滚至桌角的笔,心不在焉地转了转,说:“不用。我解开了。”
“解开了?你小子,逗我玩儿呢?”姜和贵说。
俞蓁冷着张脸,没什么意义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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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田酒仍在低埋着头跟解不开的那道题作斗争。
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抓耳挠腮地又想了会儿,还是没能理出解题思路。
勤能补拙这话就是个歪理!智商这东西要怎么补?还不如多吃点核桃来得实在。
她被难题击败,挺烦躁地转了转手中的笔。把试卷折起,往斜后方递,笔尖指了指那道难解的题:“老蓁,问你道题。”
俞蓁正要离座,见她回头,又坐了回去。
曲指叩了叩桌沿,椅子往后滑,两条大长腿松垮垮架在了课桌上。手肘搭着椅背,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表情怪怪的?田酒撞上他似在打量的视线,眨了眨眼,不解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有眼屎。”俞蓁说。
眼屎?田酒下意识往后桌瞄了一眼,还好“睡不醒”不在座位上。试卷“哗啦”一下收回,挡住脸,偷偷摸摸拿了许佳佳桌上的镜子照了照。
“……”被骗了。
试卷拍回了桌面上。田酒有些来气,不快道:“老蓁你几岁啊?无不无聊?”
“无聊。”俞蓁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搭桌的腿收回,耷拉着眼皮站起身。两手揣兜,懒洋洋往过道走。
田酒探身,隔座一把拉住了他:“问你题呢,怎么走了?”
俞蓁步子稍滞,没看她。抬起胳膊,被她拉住的衣袖从她手中抽出,道:“没心情。”
他看着确实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田酒觉得奇怪,没纠结他对自己突然冷下来的态度。从许佳佳身后挤出去,挺不放心地跟上他,问:“你怎么了啊?谁又惹你了?”
“没谁。”俞蓁头都不回地说。
“没谁?没谁你这个脸?”田酒才不信他这话,打趣道:“不对劲啊老蓁,你该不会也有姨妈期吧?”
俞蓁没理她,径直出了教室门。
田酒一步不落地跟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喂,跟你说话呢,你别不理人啊。”
俞蓁止步,站到了阳台边。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默了片刻,问:“我给你的东西呢?”
“东西?”田酒挂在阳台上,挺纳闷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俞蓁收回视线,转头迎上她的目光,说:“挂件。”
怪不得给她挂脸呢,这小心眼原来是因为她没把他给的挂件带出来在生气。弄清了他生气的原因,田酒没憋住,噗呲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