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又潮湿的牢房里,沈香肌在接受着审讯。
“叫什么。”
“沈香肌。”
“怎么进的山。”
沈香肌不再言语,问话的人见女人不再说话,大力拍了一下桌子
“说话。”
沈香肌垂头不语,用散下来的长发,遮挡住苍白的脸颊,问话的人似乎还想要威胁恐吓她,却被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
“少帅。”
蒋延礼扯了把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他一时没出声说话,眸子里折射出来的锐利,打量着女人,然后随手翻着案桌上摆放的审讯内容。
他不是什么善心人,也没有爱美之心,但这女人长得的确漂亮。
只不过太过于妩媚。
蒋延礼撂起眼,向女人柔弱细白的手腕处,瞧了一眼,空空如也。
倒还算是个长脑子的女人。
决定带她回来,是因为抓住她的那一霎那,他看见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眼了。
一串白玉佛珠子,那是沈清舟寸步不离、贴身戴着的东西。
他当时目光瞥向女人的手腕时,发现这女人已经用衣袖遮挡住了。
蒋延礼才把人带了回来。
现在,蒋延礼望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人,她应是已把那佛珠子给收起来了。
收在哪他无甚兴趣去探究,蒋延礼看了眼册子上的名字,然后随手扔在一边:“带下去关起来吧。”
他的属下冲两边把守的人员摆了个手势,他们上前押着沈香肌重新带回地牢。
蒋延礼看着女人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又吩咐了句:“安排个条件差的牢房让她住进去。”
监狱长满头雾水,以为少帅看上了这白皮子的妩媚女人,在使手段,不过也没多问,听了吩咐:“知道了少帅,您放心。”
吩咐完,蒋延礼提步走了。
他坐在车里时,疲倦地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他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知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
以前扛得住,现在却有些扛不住,也知道什么是累了。
蒋延礼回到大帅府本想清静清静,却被他妹妹缠住了,他这个妹妹也是个闹腾的性子。
听着他妹妹的问话,他颇有些不耐:“找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回房去,别再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蒋欣雨有些不高兴,应该是很不高兴,他没去哄,他现在只想洗去满身的疲惫,然后好好休息会。
他妹妹要的女人,他自是找到了,但暂时不能放,还不到该放的时候。
沈宅
沈文守在床头,一寸不离的照顾着沈清舟,医生说沈爷应是这个时辰就能醒了。
沈文有些踌躇,脊背也有些微微发麻,他这回办事出了这么大纰漏,也不知道他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
他娘的他还没娶媳妇,连条根儿都没给老沈家留,他对不起老子娘!
沈文满腹心事的转身想看看床上男人的情况,就对上了男人悠悠转醒的眼睛。
沈文脊背的麻感,突就一路向下蔓延到尾椎骨,沈文气虚的叫了声:“爷,您醒了。”
沈清舟平静无波的看了眼沈文,问:“那女人呢?”
沈清舟被送回来的时候,意识有过一瞬间的清醒,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让他们去找沈小姐。
可是
沈文平常说话也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现在怎么说都感觉是细声细语的,他自己都唾弃自已,嗡嗡着:“爷,我们没找到沈小姐。”
沈文感觉到沈清舟已经要发怒了,忙又开口:“爷您别生气,不过我们打听到,少帅似乎从山上带回个女人,应该就是沈小姐没错了。”
沈清舟继续用平淡无波地眼看着沈文,开口:“滚出去。”
沈清舟没着急去找蒋延礼,他知道女人安全了,也就不急了。
而且,他想趁这个机会,让那女人明白一件事。
一件她能一辈子,都刻在骨子里的一件事。
沈文在照相馆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消息,只得出来自己打听,他还不敢做的太明显,他一直没消息,心里就越慌。
好在,好在潘正把沈爷送回来了,他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可现在他这心又提了起来,沈爷刚刚还没说怎么处置他呢,他虚啊。
沈香肌呆在牢房里,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她想哭的,这里又阴又凉又潮湿,还黑漆漆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她把自己蜷在一起,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好在他们还给了被子,不然她都怕自己在这冻僵了,只不过这上面还隐隐散发着浓烈霉味。
她很久没有受过这种苦了。
沈香肌揉着发涩的眼角,她知道这时候哭是没有用的,他们不会放她出去。
但她知道,蒋延礼和沈清舟的关系是很好的。
也许刚刚她只要报出沈清舟的名号,他们就会放她出去了。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害怕到疯狂涌出过这想法。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她是沈清舟的人,可当她对上蒋延礼的锐利眸光时,她就明白,她不能说。
她说了,蒋延礼一定会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一枪了结她。
一个不知所谓、随便拿着沈清舟名头做事的女人,对沈清舟来说是个威胁,蒋延礼不允许这个威胁出现在他身边。
现在的沈清舟,太重要了。
而且,她也不想沈清舟出事,她想保护他。
牢房的伙食实在差劲,沈香肌看着面前的那一碗,不知装得是什么的饭菜,怎样都吃不下去。
她来了这以后,什么不是最好的,沈清舟从不会让她受这些委屈的,蓦地,她有些埋怨沈清舟,那男人怎么还不来接她。
可没埋怨一会,又开始惶恐地担心起来,那男人身子本来就中了枪,会不会出事,现在他安全吗?
她一直都没有往坏处想,在她心里,沈清舟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心里就忍不住多想。
从她开始遇险的那一刻,就都是意外多出来的剧情,她对于这种子虚莫有的剧情,没有一点把握。
男人临走时,还把保命的白玉佛珠子给了她,他只带了几颗走。
她安慰自己,沈清舟怎么会出事呢,他可是沈清舟啊。
她摸着藏戴在颈脖里的白玉佛珠子,祈祷着,他不会出事的。
可他的伤口流了很多血啊,伤口也被撕裂开了,伤得那么重,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重新包扎上药。
就这样,沈香肌在牢房里呆的每一刻,除了疯狂的想念沈清舟,就是发狂一样的担心沈清舟。
她觉得她快要崩溃了。
她没有沈清舟的消息。
就连沈清舟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无助,惶恐,这种情绪每时每刻都在充斥着她。
翌日一早,
沈香肌依然得到了一碗,不知装得是什么的食物,远远闻着味道,就让她望尘莫及。
这时候她脑袋里又埋怨起沈清舟,都怪那个男人把她养得太矫情了,她现在能不能有命活出去都不知道,居然还在嫌弃这里的食物。
沈香肌你可真矫情,她揉了揉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把那碗食物推远,拿起一旁乘着水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这水其实不太干净,上面还飘着不知名的浑浊,可起码不会有怪味道,她忍忍也是可以喝的。
如果她就这样被饿死了,到了下面最起码她还可以跟沈清舟做对鬼鸳鸯。
想完她又摇了摇脑袋,赶忙吐了吐舌头呸了声,不吉利不吉利,沈清舟肯定会活着的,那样的人,怎么会出事。
沈清舟早晨醒后,任由私人医生给他的伤口重新包扎。
等处理好,换了套衣服就见沈文走进来:“爷,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