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延礼扣紧军装扣子,长腿迈出车门,五米开外围了一圈人,蒋延礼未理。
而是将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伸进车内,搭了个貌美姝女出来。
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玉人,着了一身及膝的开襟华美旗袍,双腮精心描绘粉黛,细如娥的柳叶眉,随着她的一撇一笑而显得生动异常。
周围的人呼吸一滞。
他们没想到,从蒋延礼车上下来的,竟会是冯香婷。
冯家的事,在江都,已是闹得满城风雨,其中笑柄居多,幸灾乐祸的更甚。
自冯家出事以来,江都的第一才女就很少再出现在大众面前,几次邀约,她都毫不理会。
那架势摆的,倒是比没出事之前更盛了。
是以江都名媛圈子对冯香婷大都颇有怨词,这拿乔拿的,实在太过于目中无人。
而冯娉婷就是趁着这股罅隙趁虚而入,挤进了上流名媛圈子,又恰逢她母亲扶正,她变成了正正经经的大房家女。
如今身份、地位皆已不同往日。
她正春风满面、人生快意时,冯香婷又给了她一记闷槌。
这一记重重的闷槌,击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会...
她怎么会与蒋延礼凑在一起?
蒋延礼是个极为难靠近的人,若想要与他独处,那更是痴心妄想,他身边的副将几乎每日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别人想近他的身,需先过副将那道坎,连副将那道坎都迈不过去,又怎能摸到与蒋延礼接近的机遇?
江都城里,想要嫁进蒋家的名媛大有人在,可迄今为止,却没人敢前赴后继的扑上去。
不是不想嫁,而是蒋延礼把那道坎锁得太死。
蒋延礼是个蛮人,他动枪,从不分什么怜香惜玉、情有可原。
只要碍着他了,一枪崩得你连说句话的间隙都无,就躺在地上死透了。
如此这般霸道不讲理,任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可蒋延礼依旧如迷迭香般令人着迷,他的家世几乎等于一张护身符。
蒋家,
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及蛮不讲理。
倘若能被蒋家庇护,一生平步青云并无夸大。
就连冯娉婷,虽一直做着妄想嫁进蒋家的白日梦,也只敢暗里走些歪门左道,并不敢直愣愣的与蒋延礼本人对上。
有命嫁进蒋家的,才是智者,
她要做智者,而不是别人口中的笑料谈资。
而冯香婷已然是别人嘴里嘲讽的笑料谈资。
可...冯娉婷抬头望过去...
只见冯香婷的素白小手搭在了男人的臂弯里,染着丹蔻的指尖帮他抚平军装的褶皱,明媚如丝,言笑晏晏。
体贴入微,温柔至极。
这般刻意的小柔小意,蒋延礼知觉反常,却并未放在心上,他的钩子足够诱人,慑得住她,亦翻不过他的掌心。
“香婷,来了怎么不告与阿爹一声。”冯璋快步赶来,他刚刚才招待好沈清舟,立马又急慌慌赶来这边,说话都有些喘。
冯香婷挽着男人结实的臂膀,点了点头,并无多言。
蒋延礼更甚,寸许余光都未分给冯璋。
冯璋立在原地,一时竟有些尴尬。
冯香婷笑了笑,扯着蒋延礼入场,冯璋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人,虽都是冲着蒋延礼来的,但冯香婷还是挺享受这般左拥右呼的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不稍片刻,潘正就将人都撵走了。
只一人,还在脸色苍白地捏着裙摆,死死盯着她。
固执怎么都不肯走。
“阿姐...”冯娉婷虚虚叫了声,嗓音柔若无比,好似她怎么着了她一样。
冯香婷挽着蒋延礼,淡淡“嗯”了声。
“你...你怎么会...与少帅在一起?”冯娉婷波水般的眸眼投向男人,似乎提起了极大的勇气。
可惜蒋延礼没看她,亦不关心她们之间的言语官司。
闻此,冯香婷轻笑着,恶劣般地更加湊紧男人,吐气如兰道:“阿妹可能还不知,少帅已是我的未婚夫了。”
蒋延礼:“......”
他忽而垂眸兀了眼女人,心里嗤笑了声。
她倒是,还真在他的手掌心里翻出了点浪花出来。
冯娉婷不敢置信地望向男人,试图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惜蒋延礼谁都未理,向前行至两步,忽倚坐在沙发上,朝冯香婷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冯香婷掖了掖耳后的碎发,言笑晏晏步过去挨着男人身旁落座。
冯娉婷看着这一幕,刺得她心里骤沉,如坠入深尺冰窟,冷得胆寒。
她一步步退着,嘴里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眼:“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蒋延礼却没出声反驳。
男人甚至连一分余光都未曾施舍予她,冯娉婷觉得自己此时就如同小丑一般,她受不住地捂住脸,哭啼着跑出去...
蒋延礼并没关注任何人,他扯下黑皮手套,用带有温度的手抬起女人的下巴,低沉问了句:“未婚夫?”
冯香婷眉眼含笑,稍稍凑近了些:“我故意说给她听的,别人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