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郗鉴斗胆,今日向大将军替一个人求情,还请大将军万勿回绝!”
刘预见到郗鉴如此,立刻也是严肃了起来。
郗鉴虽然并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但是在公事之上却是一向秉正的。
“郗君,要替何人求情?”
听到刘预的问话,郗鉴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向刘预说道。
“范阳祖逖,祖士稚!”
刘预一听到这么名字,立刻惊呼。
“谁?祖逖?!”
见到刘预如此激动,以至于堪称失态,在场的一众部将都是非常的惊讶。
“这个祖逖是何人?”
“幽州范阳人,难不成是王夫人的亲戚?亦或者是仇家?”
“难道这个祖逖是个大名士?不然的话,郗鉴怎么会亲自来给他求情呢?”
几个部将都在心中忍不住猜测这个郗鉴口中的“祖逖”究竟是何人,不过,只有董平不在其中。
对于刘预的反应,郗鉴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大将军,难道也知道祖逖?”
刘预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立刻平复了一下,开口掩饰道。
“听过,当然听过,祖逖也算是当世,,”刘预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太对。
历史上的祖逖真正的声名显赫,是在“中流击楫”之后,也就是东晋建立后,率领三千部众北伐中原才算是扬名天下的。
如今刚刚是永嘉之祸,祖逖肯定还没有历史上那样有名啊,所以刘预说道嘴边的这一句“当世名将”有些不符合此时的祖逖。
意识到这些的刘预,顺着话头一拐,说道,“祖逖也算是当世名士,昔年与刘琨“闻鸡起舞”的故事,更是如雷贯耳啊。”
听到刘预这么说,郗鉴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既然刘预对祖逖这个人印象不错,那他所请求的事情,多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大将军果然是博闻,想不到这等轶事也能如此熟悉。”
刘预这时候才有些反应过来。
“不对啊,郗君既然是来给祖逖求情,难道祖逖犯了什么罪过不成?”
听到刘预这么问,郗鉴也略有些尴尬,说道。
“不错,大将军,如今祖逖正在卢子城内的狱中!”
刘预听罢,就感觉脑子瞬间有些发蒙。
在两晋交接之时,如果要在众多时人中选出一个英雄的话,刘预首先想到的就是祖逖。
这不仅是因为祖逖而产生了“闻鸡起舞”和“中流击楫”这两个成语,更是因为祖逖以三千部众,纵横河南江北之地。
在祖逖的有生之年,羯胡侵掠的河南地几乎尽数丢失,占据荆江的王敦也不敢举兵东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祖逖不仅有名气,更是因为有过硬的军事能力。
对于祖逖,刘预一直都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用尽办法延揽。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的祖逖,却被关在了自己治下卢子城的狱中。
“祖逖犯了何罪?!?”刘预立刻着急地问。
郗鉴没有说话,一旁的东中郎将董平,却是开口回话了。
“大将军,祖逖犯了聚众为盗之罪。”
“聚众为盗?”刘预感到不可思议。
董平说出了祖逖的罪名后,郗鉴并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辩解,刘预就知道了祖逖看来真的是“聚众为盗”了。
“祖逖怎么个聚众为盗了?”
刘预万万没有想到,祖逖这个心目中的英雄,竟然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立即继续问道。
董平身为东中郎将兼任济北郡守,正是刚刚亲自处理了这一起“聚众为盗”的案件,其中的缘由过程也是非常清楚,随即向刘预做了详细的解释。
原来,不久之前,祖逖率领宗族、部曲和门客等一千多人渡过河水,来到了济北郡,打算投奔皇太子司马端的行台。
这些冀州、幽州一带迁徙而来的人很多,都被济北郡安排到了西塘一带暂住。
祖逖手下的门客中,有许多都是幽州一带的游侠子,因为撇家舍业之后,都是穷困的厉害,很快祖逖的这些门客就开始夜晚为盗,在南塘一带富人聚居区打劫盗窃。
在得到受害人举报之后,济北郡衙隶就去祖逖那里要人,而祖逖不仅回护自己的门客,还与济北郡衙隶发生了冲突,衙隶们哪里是对手,被祖逖率人打了个抱头鼠窜。
董平知悉此事后,立刻命令手下的两个旅帅领甲兵,去把祖逖连同他的门客,给全都抓了回来,统统扔到了狱中。
听了这些,刘预倒吸一口凉气。
祖逖这件事情可真是非常的有“侠义风范”,不过魏晋时代的侠义风范和后世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更多是一种肆意张扬的狂野气息,比如这种打家劫舍的行径,在此时就属于“侠义”的一众表现。
祖逖回护门客,基本及时这个时代,他作为“侠义”恩主的表现,要是济北郡上门抓人的时候,祖逖乖乖把自己的门客绑缚而出,那反而是被当世的人耻笑。
“祖逖曾是历任朝官,又是范阳大族,素来就是河北士人之望,要是因为此事,就令其下狱,岂不是寒了哪些投效大将军的士人之心?”
董平刚刚把事情的经过说完,郗鉴就立刻向刘预劝说道。
“可是大将军早就已经严令,律法之下,众人皆同,祖逖包庇门客,他不是聚众为盗,那何人是聚众为盗。”亲自经办此事的董平立刻开口说道。
刘预知道董平说的,都是自己一再要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