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让我看看,是谁在说本姑娘坏话!”
青衣少女一马当先,率先跨入门槛,气势汹汹地踏着路数诡谲又分外灵巧的步法,眨眼间就到了三人面前,一把揪住辛云泽的耳朵。
程伏抬眼看这青衣少女。少女生得娇俏可爱,鹅蛋脸,樱色唇,此时满面怒气,神色极是张扬。这样一副娇憨面容,看上去,倒像是那些修真世家里头的大小姐。
辛云泽吃痛,“嘶”了一声,赶紧将少女的手扯下来,不满道:“子泸!别揪啦,天天就知道揪耳朵,有没有点新意了?我师姐和谦茹姐都还在呢,你正经点儿。”
廖子泸闻言神色疑惑,偏头看去:“你哪来的师姐?就你这倔驴脾气,会去认师父?你脑壳被门夹到啦?”
少女一边说,一边挪了个眼神朝程伏陈谦茹的位置看去,而后她声音突然一顿,“咦——这这这、这不是那个新来的剑尊弟子吗!控力超强那个!”
陈谦茹显然和廖子泸熟识,对她含笑点头:“正是。这位便是剑尊弟子,程伏。”
廖子泸瞪大眼睛,眨巴着杏子一样的圆眸,睫毛扑闪扑闪:“哇,程伏!你好你好,我是隔壁班级的廖子泸,是剑修哦。”
程伏被这女孩甜得心都软了,也禁不住笑起来:“你好啊,子泸。”
廖子泸闻言,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高高兴兴一转身,扬臂指向门口:“程伏我给你介绍一下达姐姐——咦,达姐姐人呢?”
几人俱都放眼朝门口望去。
教舍门扉处夜风呼啸,空无一物,能看见的只是止妄山里所特有的寒鸟扑棱翅膀的模样和常年落着的冰雪,哪有什么人影所在。
这样寂寥空荡的景象,令人不免怀疑方才在门口看见的两道人影只是一晃而过的虚影,是夜间精神不济致使的眼花。外头兴许本就只有廖子泸一人。
廖子泸急得一跺脚:“达姐姐又去哪了?这教舍附近,总不该有人偷偷喝酒吧?”
辛云泽哼声道:“未必。依我看,止妄里头,嗜酒如命的不少。”
程伏心下纳罕,话题是怎么岔到酒身上的?
正思索时,敞开的教舍大门处,突然刮来一阵凛冽的狂风,带着霜雪的寒意直扫面皮。
程伏被这风吹得两鬓发丝纷扬,无端想起自己刚到五灵域时,尚不会用护体真元的模样。
室内氛围好像也被这阵风吹得冷凝住般,寂静了一瞬。
陈谦茹眸里流露出几丝忧色,道:“我们不妨出去找找顾达。方才她人还在此处,这时应当没有走太远。况且顾达一向守诺,离约定的钟点还有盏茶时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出来了。”
程伏几人都点头表示应许,在原地下了个留音术,又约好分头去寻。寻到了,便以玉简发信通知。
程伏与陈谦茹一组,并肩朝山势高的地方行去。止妄学府依山而建,学舍都集中在位于山腰最平缓的地方,朝下是宿院和斋堂,朝上则是演武场和导师宿舍。
今夜的夜色格外深重,浓墨一般,乌压压盖着整座止妄山。程伏一出教舍,里头的灯便感应到室内再无身怀灵力的活体,“唰唰”两声,很迅疾地熄灭下去。
程伏拇指与食指交叠,不怎么费力地搓了个火树银花符,指尖乍然跳出红绿交织的莹莹光束,随着灵力术法的轨迹游鱼一般在空中浮动着,织成了一盏双色的宫灯图案。
她手提着灵力灯,朝前一照——灯盏光芒花花绿绿,又是在这般深沉的暗夜当中,以修士不同凡人的目力,隔了几十丈都能一眼看见。
陈谦茹颇为惊喜地看着这灯,伸手触了一下,毫无寻常灯火的烫手触感,惊叹道:“法修竟然还有这样的符咒?我还未见过这般用于照明的咒法,真好看啊。”
程伏无声地笑一声。原身记忆中,这火树银花符乃是鲛族中风流四方大师姐的撩妹术法,寻常的照明术,哪有这般花哨无用的。
不过既然是花哨惹眼的术法,在照明一道上倒也不赖——光芒还是很盛的。
又行了几步,程伏借着花里胡哨的灯光,瞧见一块大石下有条黑影缩成一团,正鬼鬼祟祟地掏挖着什么,动作小心翼翼,很像在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程伏目光一凝,直觉这人不像善类,毫不犹豫地扬手朝那黑影打出一个爆破法咒。
这咒术威力不小,是道双重法咒,朝人掷去时弹道隐蔽,很难察觉,触及目标后便会自动炸出第二层法术——迷雾咒,会迅疾地激起一片毒雾,可以轻易放倒范围中的敌人。
更妙的是,这咒法炸开的瞬间会伴随火药般的焰光,正好能将这贼人面目照得彻亮,一览无余。
陈谦茹惊呼一声:“小伏,别——”
已经迟了。
爆破法咒在暗沉的黑夜中无声疾行,精确地朝那道似乎很是狼狈的黑影直直击去。
焰火的光辉如同程伏所愿般绚烂炸开,沉沉如墨的夜色霎时被撕裂。
热流与强光映在程伏的脸上,一瞬间,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