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入夜时分,那松萃楼下的大堂之上,却坐着一干愁眉不展的人,却是以武陵剑派掌门人、“大庸之剑”张难非为首的一行七人。
除去当日被言思道一语吓跑的任镇北和此间的主人唐老板,那章老太爷、凌云公子、玉面仙子、陆老爷、韩上人以及熊掌柜六人,已然随着张难非尽数到场。但见与这七个人同来的,还有一个斜带金冠、形貌狼狈不堪的锦衣男子,分明是那净湖侯府的主人陆小侯爷。想是被这些个债主逼得紧了,少不了吃了几记黑拳。
要知道张难非等七人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自从得知先竞月和言思道两人到了这松萃楼中,午饭后便已恭候在此,等着如约讨回各自的十万两银子。谁知一盏茶喝了又冲、冲了又喝,直到再无一丝茶味,依然没等到两人出面。若不是唐老板一直极力劝阻,只怕那位“大庸之剑”张难非早就无法继续中庸下去,要将这家松萃楼给夷为平地了。
言思道此刻脸上的装扮已是七零八落,分明是个眉目轻佻的年青人,他同唐老板并肩从楼上下来,张难非等人一时竟没能认出他来。哪料得到眼前这个年青人,便是之前和众人立下三日期限的那个老穷酸“萧先生”。
眼见紧随在言思道身后的先竞月露面,那张难非当即将手里的茶碗倒扣在桌上,扬声说道:“先竞月,今日已是我们约定的第三日期限,速速叫那姓萧的老穷酸给我滚出来!张某人今日亲自前来见证,同行的这些个朋友要是再收不回各自的十万两银子,那便休怪张某人翻脸无情,要打抱不平了。”
他这话刚一出口,便见先竞月的身后已依次走下一大串人来,踏得那铁木楼梯嘎嘎作响。放眼望去,跟着先竞月走下楼梯的这帮人,无论男女皆是器宇轩昂,隐隐间竟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张难非微一定神,眼见当中一人白发冲冠,依稀便是自己数年在江南武林大会上打照过面的玄妙观铁真人,正惊异之间,身边的玉面仙子已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小女子不知葬花夫人大驾光临湖广,有失远迎,还请夫人恕罪。”
葬花夫人还没来得及答话,那急性子的铁真人已大笑道:“‘大庸之剑’张大掌门。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做了这般脾气?一开口便是粗言秽语,倒比你老哥我还要性急。”一时之间,双方当中已有好些人认出了自己的熟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招呼起来。
言思道心知这些个江湖人士即便不是旧识,也是相互仰慕多时的神交,若是任由他们继续恭维下去,只怕等到天亮都说不完。当下他大声说道:“大家住口,且听我一言。那日我替陆小侯爷与张大掌门诸位定下三日之约,要在今日给各位一个说法。此刻期限已到,我自当如约替陆小侯爷归还所欠的银钱。”
言思道这一开口说话,张难非等人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不料当日那个舌灿莲花的老穷酸,原来竟是如此一个年青人,顿时有些愕然。那陆小侯爷当即大喜过望,正要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韩上人和熊掌柜两人一左一右给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