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曲宝书肯定地告诉过自己,皇帝下旨在鄱阳湖畔修建“老爷庙”的时候,和“鄱阳湖,老爷庙,阴兵舞,混沌兽”这句话所流传开来的时间倒是差不多,同样都是在十一、十二年前,这分明和眼下缺失的赤龙镇十一年前的记事所吻合起来。要是以“十一年前”这个时间点看作是一条线,从而将赤龙镇缺失的癸巳年记事、姚家古宅里那十一具尸骨的死亡时间以及皇帝下旨修建老爷庙这三件事情串联在一起,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要知道谢贻香本就是聪慧之人,缺乏的只是经验和历练,此刻既然将这三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顷刻间她便已推断出了一个假设:“十一年前皇帝也不知因为何故,下旨要在这鄱阳湖畔修建一座老爷庙,最后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得将此事不了了之。而这赤龙镇衙门的后堂抽屉里,之所以会缺失十一年前的那份记事,便是想要掩盖皇帝修庙不成这件事情幕后的真相,甚至也有可能是要将皇帝修庙这一举动给彻底掩盖起来。至于在姚家古宅里所发现的那十一具尸骨,多半便是与此事的有关的人员,所以才会被凶手毁去容貌,在脸骨上留下刀痕,为的便是要将皇帝修建老爷庙一事彻底掩盖起来。”
若是谢贻香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眼下赤龙镇乃至整个鄱阳湖畔的一连串怪事,朝廷自然是早已牵涉于其中,甚至极有可能在当年修建老爷庙这件事情上,双方便已或明或暗地打过交道,而且多半是朝廷一方吃了暗亏。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皇帝才会对这赤龙镇里漏洞百出的赋税一直容忍至今。
想到这里,谢贻香愈发觉得心惊胆颤。眼下自己孤身一人身在这赤龙镇中,可谓是内外无援,面对这般复杂的局面,若是还想替朝廷寻回那批失窃的军饷,无疑是痴人说梦了。倒不如暂且先回金陵,让父亲利用朝中的资源想想办法,从而集结起足够的力量,将鄱阳湖上这一团迷雾彻底吹散个干净!
然而转念一想,记得在当年那撕脸魔一案暂吿一个段落时,师兄先竞月曾在香酽居茶楼上对自己说过:“无知者无畏,是匹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勇敢。”莫非因为看清了眼前局势的复杂,自己便要临阵退缩了么?
谢贻香犹豫间,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乱离不知何时已变得滚烫,似乎这柄神器正在拼劲全力提醒自己:“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
惊异中她不禁低头望向手中的乱离,但见在乱离那绯红色的刀身之上,分明倒映出在自己头顶上方,正漂浮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花脸。由于乱离刀身的折射角度和油灯那微弱的火光,使得这张花脸歪歪斜斜、异常扭曲而在这张五颜六色的脸上、此刻正微微张开的嘴角处,正垂落下一道粘哒哒的唾液,离自己的头顶不过寸许距离,兀自在半空中轻轻摇晃。
原来方才连续两次滴落在自己头顶和后颈处的液体,竟是从这张花脸嘴里滴落下来的唾液。谢贻香刹那间只觉恶心至极,浑身上下随之泛起一阵冷颤,几欲作呕。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