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番话,赵若悔似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道:“说起来倒是有些丢人,枉我赵某人学武半生,眼下又是峨嵋剑派的六大掌剑使者之一,谁知遇上这等神异之事,竟是打心底里害怕。幸好那显灵的关公见我转身开跑,倒也并未为难于我,而是转身自行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就在那一刹那间,我清楚地看到关公一只手提着青龙偃月刀,另一只手里分明挽着一颗血淋林的人头。”
“伴随着关公的消失,龙吟阁旁边一间客房的大门随即被人推开,跳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壮汉来。后来才知道这壮汉便是恒王此行的贴身侍卫萨礼合萨将军,却是被我的叫声所惊醒,这才冲了出来,但当时我却不识得他。那萨将军眼见龙吟阁房门大开,四下又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连忙冲进屋里,随后便发出一声惊呼。我见到有旁人出现,顿时胆气一壮,也跟着踏入龙吟阁内,只见黑漆漆的屋子里面,隐约有一具无头男尸躺在血泊里,显然是被方才那显灵的关公割去了脑袋待到我和萨将军点燃房里的灯火,萨将军当即又是一声惊呼,一张脸吓得惨白,大声叫道:恒王遇害了!”
说到这里,赵若悔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重新闭上了双眼。谢贻香不禁微微一怔,他摆出这幅姿态,分明要结束自己的讲诉了。果然,毕长啸已接口说道:“不错,这便是赵老师当夜的亲身经历。此后萨将军这一句恒王遇害了,顿时惊醒了附近的下人,尽数围拢到那龙吟阁外与此同时,福管家和欧阳先生也一同赶到了现场。”
只听那福管家说道:“那夜小人恰巧身在陪欧阳先生的房间里,和欧阳先生品茶聊天,一直待到深夜。由于龙吟阁本就坐落在客房那一带,约莫是二更时分,先是听到赵老师的叫喊,随后又是萨蒋的几番惊呼声,小人惊异之下,便和欧阳先生一同赶来查看由于欧阳先生腿脚不便,路上倒是多花了些时间。然而除去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赵老师,我们两人便算是第一个来到命案当场的。”
待到福管家说完,毕长啸便继续说道:“在福管家和欧阳先生到达之后,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已赶到龙吟阁外。我和福管家两人都知道恒王的身份,眼见屋里这一幕惨况,当场吓得面无人色。幸好福管家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连忙吩咐下人们彻底封闭整座毕府,不得让任何人外出,同时又叫人将府里所有的人尽数唤到龙吟阁外,一一清点人数。此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忆潇和长鸣便一前一后赶了过来,屠前辈和冰台姑娘二人则是最后到达至于舍妹忆湘,当夜却不在府里,而是独自去往了龙洞山的后山玩耍,直到天明时分才赶回府里。”
听完毕长啸这番话,整个命案的经过便已讲诉得差不多了,谢贻香不禁眉头深锁。原来所谓的赵若悔亲眼见到关公显灵杀人,却只是看见一个关公装扮的魁梧男子从恒王居住的龙吟阁中出来,手上还拎着一颗血淋林的人头,却并未看见这个关公究竟是如何下手杀人的。
要知道此刻前厅里的这具无头男尸,分明是在人死之后才被剁去头颅,那么众人所谓的“鲜血流淌了一地”,以及“浓厚的血腥味”,便绝不可能来自于这具尸体。照此推测,这当中便只有两种解释,其一是命案当场的鲜血根本就是假的,乃是凶手故布疑阵,也不知想要以此掩盖什么其二便是眼下前厅里的这些人在说谎。
谢贻香立即便已否认了自己的第二个解释,虽然众人的这番讲诉里她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大致上却没有什么破绽,更何况这整个案发经过,他们必定已向各级查案官员讲述了多次,即便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也早已编造得天衣无缝了。如今当着常大人和宋参将二人的面,他们定然也不会胡乱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