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那常大人连忙说道:“宋参将,话可不能乱讲。眼下虽然寻到一柄青龙偃月刀,但是否便是杀人的凶器,一时还没有定论即便这柄刀当真便是那显灵关公所用兵刃,也未必便和毕府有关。更何况我们此番是受朝廷委派,前来侦办恒王遇害一案至于蜀地的关公显灵案,并不在我们的管辖之内,又何必节外生枝?所以宋参将你眼下寻找到这些事物,虽然也是大功一桩,却只是证实了赵老师方才所言非虚,对此案倒是没什么推进。”
宋参将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官字两个口,随你怎么说。老宋我只负责自己的差事,此案应当如何侦办、又当如何结案,你是朝廷钦点的主办官员,那也由得你。”
听到两位办案官差的对话,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是默默无语。再看毕家的毕长啸和毕忆潇兄妹两人,此时分明还沉浸在毕长鸣的身份和毕忆湘的婚事上,正是千般滋味涌上心头之际,哪有心思理会宋参将在“凤舞阁”里寻到的这些事物?
要知道对毕长啸而言,眼前这个“毕长鸣”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三弟,和毕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甚至还是杀害真正毕长鸣的凶手。然而这二十多年来的手足情深,正如这“毕长鸣”方才所言,即便不是真正的家人,也早有了家人般的感情。至于那个真正的毕长鸣、也便是和毕忆湘订有婚约的“千毒郎君”唐晓岳,毕长啸充其量只是见过一两次面,哪里谈得上有什么感情?
当下毕长啸红着一双眼睛,只是凝视着“毕长鸣”的双眼,缓缓问道:“你究竟是谁?”听到毕家主人终于再次开口,众人都忍不住暗叹一声,不知毕长啸会拿这个杀死“毕长鸣”的“毕长鸣”如何处置。只见那“毕长鸣”也不敢和毕长啸对视,转过头去缓缓说道:“自从我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后,这些年来,我也时常在想自己是谁”
说罢,他环视在场众人一周,略一沉吟,便径直走到那正在那打坐念经的海念松和尚面前,稽首行礼道:“蜀中四绝虽然各有千秋,但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见识定然不凡。可否给我指引一条明路?”
要说这海念松和尚虽是佛门众人,却是凌云山上的杀生之佛,素来信奉以杀生济世,又怎会点化渡人?可见这“毕长鸣”此时身份被当众揭破,心中已然纠结万分,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见到和尚就拜了。
那海念松和尚依然维持着盘膝打坐的形貌,也不睁开双眼,口中淡淡地说道:“阁下是毕长鸣也好,是唐晓岳也罢,都不过是个称号而已,关键还是在你自己身上。要知道你这两个身份,都是在你幼年时别人替你安排好的,如今你既然已经成年,当然可以自己做主。从今以后,你是要继续当毕长鸣,还是认祖归宗当回唐晓岳,那都由得你自己。”
众人不料这屠夫也似的海念松和尚,这一开口倒也在理,都不由地点了点头。那“毕长鸣”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当即点头说道:“不错,我到底是谁,当然是由我自己做主。多谢大师!”说罢,他又转身望向毕长啸和毕忆潇兄妹,心中再无犹豫,当即跪倒在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自从我记事已来,我便是毕长鸣,今后我也依然是毕长鸣。我既然身为毕家的子嗣,兄长和二姐如果认为我做错了事,要以家法处置我,甚至要将我逐出毕府,我都无怨无悔。”
听到这话,毕长啸回想起这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原本就已经红了的双眼中,顿时垂下了眼泪。当下他长叹一声,将方才“毕长鸣”对自己狠下杀手一事抛到九霄云外,点头说道:“好!很好!你是我的三弟毕长鸣,永远都是我的三弟毕长鸣!”话音落处,他身旁的毕忆潇也点了点头,说道:“长鸣,赶紧起来!”显然也赞同兄长的决定。
这样一来,毕家兄妹之间也就算是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了,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暂时不会追究毕长鸣的身份。谢贻香见状,连忙又追问道:“毕三公子,你既然是毕家的子嗣,那么眼下毕府里的这桩命案,你便不能袖手旁观。请教毕三公子,当夜你在龙吟阁里所见的那具无头尸,是否便是从你床底下遗失的唐晓岳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