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福管家开口,谢贻香心中顿时雪亮一片,如此一来,整件事便能想得通了。难怪欧阳茶可以确认这是恒王的头颅,原来此事竟然还有毕府里的管家毕无福参与。
只听那福管家长叹道:“说来惭愧,少主人和恒王自幼一同长大,素来交情匪浅。此番恒王在府里遇害,他一心想要查明真相,揪出幕后凶手替恒王报仇,这也是少主人重情重义。然而小人痴长几岁,深知杀害恒王的这个凶手,即便与我毕家毫无关系,但只要证实恒王是在我府中遇害,那么毕府上下终究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凶手既然敢在毕府里杀害恒王,必定早已筹划妥当,朝廷一时间未必便能查明真相一旦此案悬而未决,皇帝念及丧子之痛,只怕早晚要祸及我毕家一门。”
“而当夜龙吟阁案发后,小人便已命下人在府里四处搜寻,其实当时便有下人在前院的关公雕像前寻到了恒王头颅,并将人头交到小人手里。当时小人寻思许久,到底不愿面对恒王在府里遇害这一事实,所以一时糊涂,私自决定将恒王的头颅藏起来。幸好寻到人头的那名下人乃是小人的心腹,而且除他之外,便再无人知道寻到恒王头颅之事,于是小人便叮嘱他切不可泄露此事。”
“事后小人寻思,府里既然发生了命案,官差定然会彻底搜查整座毕府,恒王的头颅只怕是藏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去找欧阳先生商议。谁知欧阳先生一听此事,竟不惜为我毕家甘冒奇险,径直抢过恒王的头颅,藏进了他的药箱里。果然,这三个月来,常大人和宋参将两位虽然在府里搜查过多次,却始终没有检查过欧阳先生的药箱。”
听完福管家这番话,众人才终于明白整件事的原委。那常大人不禁怒道:“福管家,你当真是好手段!正如宋参将所言,我们这些个办案官差,当真被你害苦了,竟然被戏弄了三个月之久!”然而他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心向毕家,并没打算要追究这福管家的罪责。当下宋参将又询问了不少此中的细节,福管家也都一一作答。
想不到恒王遗失头颅,却是被福管家和欧阳茶二人合谋藏了起来,其用意也是和谢贻香一般,想要在恒王的身份一事上做文章,从而替毕府脱罪。而这“泰山神医”欧阳茶肯出面帮忙,可见他和毕家的交情确然极深。再联想起案发当夜欧阳茶居然是和福管家在一起品茶聊天,可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往来必定不少,所以才能合谋做出此举。
如此一来,如果恒王的头颅其实在案发当夜便被凶手放到前院里的关公雕像面前,那么毕府的这桩关公显灵杀人案,倒是和蜀地常有的关公显灵相似,凶手并不是要刻意掩盖死者的身份,而是要遵循割下头颅祭拜关公这一仪式。或许是因为这龙洞山先锋村一带并无合适的关帝庙,所以凶手便将恒王的头颅供奉在府上的关公雕像前,却因为福管家和欧阳茶二人的搅局,这才让此案变成一桩“无头公案”,三个月来毫无进展。
当下谢贻香不禁望向前院里那尊关公雕像,愈发堪不破此案的玄机,甚至还隐隐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只听旁边的宋参将又问道:“福管家,你既然有胆量藏起恒王的头颅,恐怕也有胆量调换死者的尸体。当夜龙吟阁里恒王的无头尸,被人掉包成眼下这具唐晓岳的无头尸,难不成也是福管家你的手段?”
听到宋参将这一问,众人顿时又上了心,要听那福管家如何作答。只见福管家沉吟半响,终于又长叹一声,点头说道:“不错,这的确也是小人的主意,其实唉,其实案发那天下午,三公子和唐晓岳在屋里的那一场争斗,小人当时便已知晓,却因为这毕竟是府里的私事,不便向诸位大人透露。哪知天恢恢,最后还是被谢三小姐盘问了出来。”
说着,他又向毕长鸣说道:“三公子,当时见到你和唐晓岳动手的人,除了来换被褥的春姨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位客人,便是做客府上的屠凌霄屠前辈。三公子当时听见春姨在屋外弄出动静,立刻便追出来查看,若不是有屠前辈暗中出手相救,试问春姨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你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