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等人明知这“内城”城墙高达二十余丈,若非攻城云梯绝难攀登,但眼看这数百名黑甲军士突破火炮劲弩的攻击范围,难免心中惶恐。谢贻香不禁问道:“可要调整火炮劲弩的方向,瞄准轰击这些叛军?”一边宁丞相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道长并未下令……”话未说完,池统领已接口回答道:“不必调整,只管继续轰击水关处的叛军船只,其它的事道长早有安排!”
池统领话音刚落,便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炸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痛。定睛一看,一半巨响声是城墙上的百余樽火炮发出第三轮攻击,顿时便将率先靠岸的一十二艘“飞虎神舰”轰炸得不成模样;而另一半巨响声则来自城墙下和江边水关之间的这半里空地,竟是提前埋有火雷,被这数百名黑甲军士踏上,当场引爆开来,便仿佛是从地底冒出一大团火海,炸得这支叛军先锋队七零八落。虽有数十名黑甲军士侥幸躲过一劫,也被城墙上充当弓箭手的军士一通乱箭射死。
如此一来,叛军今日的首轮攻势便算是被彻底化解。城墙上众人正待松一口气,却见借着这会儿工夫,剩下的四十余艘“飞虎神舰”早已偷偷靠岸——却不是在临江的两处水关,而是分别停泊在两处水关的左右里许处、隔在了“外城”城墙之外,此时正从船上搬下攻城的云梯车,显是将先前的一十二艘“飞虎神舰”以及船上数百军士当做诱敌的炮灰,以此掩护叛军大部队上岸。
话说整个金陵的“外城”也是一大圈高达二十余丈的城墙,只是在西北面的栅栏门与外金川门之间断开,由两处水关作为防御工事,而今叛军舰队停泊在两处水关左右的城墙之后,这边“内城”上的炮弩便自然无法攻击。对此众人连忙商议对策,最后才发现还是只能将炮弩继续瞄准两处水关一带,因为无论叛军从何处上岸,终究还是要从“外城”和“内城”的重叠之处、也便是众人此时所在的“内城”仪凤门和钟阜门之间这段城墙处发起强攻,所以只能守株待兔,等叛军从两侧向当中汇合、抵达两处水关一带时再发起攻击。但如此一来,因为是要瞄准移动中的叛军队伍进行轰击,火炮劲弩最多只能消灭少部分叛军,大队人马终究会攻至“内城”城墙下,免不得会有一场近身肉搏的血战。
想明白了这一点,城墙上连同谢贻香在内的众军士已知今日一役必定异常惨烈,纷纷鼓足血气,只待即将到来的厮杀。随后正如众人所料,四十余艘“飞虎神舰”上合计共有两万多名黑甲军士上岸,推着上百辆云梯车向当中的两处水关靠近,继而冒着城墙上一轮轮火炮劲弩的攻击,向“内城”仪凤门和钟阜门之间这段城墙发起正面进攻。放眼望去,只见城墙外到长江边上两处水关这一带,尽是黑压压的人头,犹如铺天盖地的黑潮,直看得城墙上众军士心惊肉跳。
由于城墙外这半里多空地中预埋的火雷已被叛军先锋队尽数引爆,此时叛军的大队人马一旦躲过水关附近火炮劲弩的攻击,便已是畅通无阻,一路冲到城墙之下,顶着城墙上弓箭手射落的箭雨,迅速搭建出攻城的云梯。只见这些云梯倒是设计得精巧,原本不过丈许长短的一辆木车,在城墙下被叛军军士一通摆弄,便依次弹出一道道木梯,相互拼接起来搭上“内城”城头,显然和那“飞虎神舰”一般,也是昔日洞庭湖“无才无德”曾无息的机关消息术。城墙上众军士本欲将搭上城头的云梯推倒,谁知下方的车体便如同生了根一般,任凭城墙上的军士如何发力,整架云梯亦是纹丝不动;想要用火将其焚毁,梯身却又是经过特殊药水的浸泡处理,怎么也点不着火。
于是接下来便是攻守双方的鏖战,恒王叛军作为攻城的一方,虽然损失惨重,但众黑甲军士一来人多势众,二来骁勇无比,全无半分退缩之意,一波接一波沿着成功搭建出的五六十架云梯攻上城头。城墙上池统领率领的禁军奋起抵挡,与攀爬上来的叛军短兵交战,也是丝毫不肯退却。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叛军沿着云梯涌上,禁军将士也是死伤不少,终于让数百名叛军踏上了城墙,全力破坏城墙上的火炮和劲弩。谢贻香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一声清啸,和宫中派来的百余名侍卫高手一同加入战团厮杀,就连负责监军的亲军都尉府统办“金箭追星”辛雪恨也一并出手,直杀了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这才渐渐扭转战局,将攻上城头的数百名叛军尽数击毙,化解了敌方这轮猛烈的进攻。
然而便在城墙这边攻守双方苦战之际,西北方向长江之上又有五十余艘“飞虎神舰”破浪而来,停靠在“外城”两处水关的左右,又补充送来了两三万黑甲军士——却是方才在鹂岛附近兵分两路前往夹江的舰队。待到这五十余艘巨舰抵达,便将先前的四十余艘空船换走,沿着长江往东驶去,多半是还要调运新的兵力过来。
城墙上众将士刚击退叛军的一轮猛攻,还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便看到城外叛军又添新力,难免士气大减。只见一支新来的叛军队伍闯过炮弩的轰击抵达城下,这回倒不全是黑甲军士,当中分明混入了一批服装迥异的武林人士,混乱中谢贻香也来不及辨别来的是哪些帮派高手,唯见当先一人白发红袍,如飞一般踏着云梯冲上城头,犹如一团腾腾而起的烈火,正是神火教“五行护法”之一的明火尊者。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