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记哈了一声，像只炸了毛的猫在冲人哈气，气恼道：“我会想你？开什么玩笑！”
但是，没过一会，他自己在房间里有点不耐烦了，看书看不进去，转了几圈，坐立不安，试图玩游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玩了好几种，都是自己一个人，没劲，就玩不动了。
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跟人一起玩游戏的小孩。
当然，没有人就算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这个家很大，几乎算得上别墅。
好几层，佣人们都在工作，但没有人单独负责是照顾他的。
要么是在底下的花园里修剪花枝，照顾植物，小心翼翼，好像那些娇嫩的花朵风一吹就会从枝头掉下来落在地上滚一圈似的，沾上泥点子，就不干净了，也不好看，就不能要了。
要么是在楼下打扫卫生，处理家务，整理物品，做各种各样的处理。
他有一天看见一本书上写着，中世纪的魔女们想要变成女巫要做诡异黑暗的法术仪式，所以人们惊恐万分，十分害怕地要驱逐她们，火焰驱散黑暗，圣水洗净身心，这才是正宗的驱邪。
那本书神神叨叨的，封面就很好看的样子。
所以他看了几眼，其实平时是不允许看这些书的，说是有害身心健康，对他的培养和成长不利，又耽误时间，又没有用处，也不会考试，古古怪怪的东西，最好一个字也不要多看。
但书房里免不得被他找出几本这样的书来，足以证明，他们自己其实也看，只是避开他，不在他面前看，在他要书的时候，又特意收拾了之后才送过来，早就清理过了，该看的书都在，不想让他看的书都藏起来了。
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们自己也感兴趣。
但是不想让他看。
他是能理解，可还是不高兴。
这不冲突。
不管是楼下的佣人们在做饭洗菜还是擦桌子拖地，统统像是在搞事情。
对于何记来说，这些事情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这栋房子里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是背着他用巫术的诡异。
这么一想，还是怪可怕的，叫人背后发毛，好像被一群无脸怪人从背后盯住，而转头看时，他们又低头去做事，并没有看他一眼。
他更早的时候就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有想法了。
很有想法，也很有兴趣，可惜家里不支持，有点为难，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学习了解。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总能从出其不意的角度思考问题，再从各种犄角旮旯里翻出那些被藏起来的都落了灰尘的东西。
有时也会出意外，比如，不小心找到别人掉在缝隙里的扣子或钱币。
比如，抽出一本杂志，封面非常正经，翻开一看，里边是小孩不能看的成人内容。
十分直白，看得何记差点恶心吐了，他当时就关上书原样放回去，对天发誓，从此以后必须跟人拉开距离，至少三米。
那本书，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印象，从此失去了世俗的欲望，更加向着神鬼莫测的莫得钱途的道路狂奔。
在卫道出现之前，何记只是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那些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言语的神明，人类在祂们眼里，又算什么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是怎么来的？会死吗？会消失吗？能像蚂蚱一样装在玻璃罐子里做成标本之后，摆在桌子上看，让所有人都正视这种存在现象和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