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难猜,合作嘛,总要拿出诚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为了化解你的仇恨,田家和吕家一定会出大血,比如涉事的人必须死,这里面就包括了田家的田老爷子、田岳,吕家的吕老爷子、吕震池”。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你并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涉事的人都死了,也算是让你报了仇,虽然心中还有恨,但你总不至于还要杀掉人家满门吧。再说你与吕松涛的关系,你下得了手杀他吗。田家的三小姐与你爸陆晨龙当年关系也不一般,你也下不了手吧”。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纳兰子建接着说道:“把家里最重要的一拨人送去死,听上去却是有些荒唐,也太不可能。不过我前面已经讲过了,世家人的理智程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不是世家人,几乎不太能理解这种近乎于自杀的‘理智’。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能麻痹敌人,再加上在大罗山那一场大战,你与他们两家打得你死我活,两个烟雾弹合在一起,说实话,当时我都差点被你们给蒙骗过去了”。
见陆山民脸色不太好看,纳兰子建笑了笑,“当然蒙骗我的也不是你,我相信你也是蒙在鼓里,蒙骗我的是左丘这条小蚯蚓”。
纳兰子建啧啧称叹,“不得不说,小蚯蚓这几招棋走很无厘头,也走得很妙。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死命的给你讨要好处。吕家和田家两个老不死的早晚都得死,所以我就想啊,如果我是左丘的话,一定会让这两个老不死的给你当踏脚石。吕家和田家虽然不愿意,甚至是愤怒,但既然前面已经把两代家主都送去死了,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买二送一搭上个将死的老家伙”。
“特别是
海东青来找我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想通了这个关节,知道你在这里也就不难了,吕家的祖上就在宁城,吕不归,当归在这里才对”。
纳兰子建再次倒上一杯酒,与陆山民碰了碰,一脸深沉的说道:“以你的性格,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会和仇人合作,心里很难受吧。”
“哎,说句你又不爱听的话。左丘明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却不顾你的感受一步步把你逼到这一步上来,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算计中,个中因果交缠,想反抗都没法反抗,完全不给你回旋的余地。这种做法,说得好听点是为你着想,说得不好听点,他不过是为了实现他自己的目的把你当枪使劲,他啊,本质上与影子、几大家族没什么区别”。
说着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推心置腹的人,恰恰是我这个看似满嘴胡话的人”。
纳兰子建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陆山民,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还用了什么手段逼你与吕家达成协议,但我看得出,你这一趟宁城之行,心灵上的痛苦远比你这一身身体上的伤要痛得多,这里面沾染的因果一定不少吧”。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他不得不承认纳兰子建句句都说得很对。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不偏不倚正中心坎。自己的母亲、黄梅、祈汉,还有叶梓萱,还有很多为他死去的人,都与吕家脱不了干系,这种深仇大恨又岂能说化解就能化解的,又岂是可以放下与之合作的。但这一趟,他杀了更元道长,杀了吕不归,相对于吕子敏来说,两人的身份互换了,他又成为了他的大仇人,还有老婆婆一家,这些因果交织在一起,让他内心颇为困顿痛苦,也无形中减少了几分对吕家的仇恨。
他转过头看着纳兰子建,突然觉得这张带笑的俊美脸庞看上去狰狞可怖。他突然想到《孙子兵法·谋攻篇》中的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谋’也同样如此,‘上谋算人性,其次算天时,其次算地利,其下算事物’。左丘和纳兰子建这样的人,哪怕不身在事件其中,哪怕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单单从不同人物的人性就可以做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陆山民突然想到老神棍的一句话,‘恨不得杀尽世间读书人’。也想到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有德之人读书天下甚幸,无德之人读书世间大悲”。这些个读万卷书的读书人,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胸中装着万千杀人利器。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眼中隐隐带着杀意的陆山民,悠悠道,“我本可以不与你讲这些。或者也可以编一些借口来搪塞你。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宁愿让你越发忌惮我也要坦诚相见。表妹夫,我够诚意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