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生起来后,火光熊熊,烤得一屋子里温暖如春。
范萦怀快又发现了塍猎户的“与众不同”之处,他热情招待两人在屋中取暖,他自己则去淘洗了一口锅,在锅里添了水,然后从墙上拿下一块腊肉,一手拿着一手用匕首片下肉到锅里,这手片肉的功夫,就像陕西的刀削面。
可是削面和削肉,却完全是两回事。
塍猎户给锅里削了半锅肉,然后又洒了十多味佐料,随着锅里水逐渐翻滚沸腾,煮肉的香味飘开,腾猎户转身离开了屋子,直到这时,范萦怀才发觉他走路时有点歪歪斜斜的,刚才所走的都是山路,山路不平,范萦怀也没有看出来。
江湖中人有谁匕首用得好,走路又有些歪斜,却又莫名其妙地在江湖上消失,选择隐居起来呢?
范萦怀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心道管他是谁呢,只要没有对自己不安好心就行了,自己是否因为做了对不住南宫家的事,有些疑神疑鬼了呢?
伏缨倒没有想这么多,他看着锅里煮的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塍猎户等到肉都熟透了,这才拿出三个碗来,给每人都盛了一碗,为了防止范萦怀起疑心,他自己端起来先吃,门外下着大雪,屋内温暖如春,三人吃了这一碗热乎乎的肉粥,都感到十分舒适。
吃饱饭后,伏缨感到困倦,人坐在炉边的一张竹椅上睡着了,塍猎户找来一张兽皮给伏缨盖上。
范萦怀饱食后也觉得困倦,况且在这里和这位猎户四目相对,双方都有所隐瞒,说话也不痛快,干脆不说。
大雪已经积了一寸来厚,范萦怀也放下了心,这么大的雪,自然会将他和伏缨的脚步掩埋,令南宫家的人一时找不到这里。
塍猎户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看着门外,一言不发,范萦怀想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对这位猎户产生了好奇心,却又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他的身份,问了也是白问,干脆不问。
大雪下的山脚静谧极了。
可是这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一阵异样的蹄声传来,之所以说异样,是因为马蹄踏在雪地里,发出的声音十分沉闷。
范萦怀立刻紧张起来,如此大雪,如此深山,谁会冒雪赶路?来人多半是南宫家的人。
就连塍猎户也察觉到马蹄声中的不寻常,他蓦地站起身来,范萦怀看得出他也感到一些紧张。
马蹄声在离猎户的院子十多丈外倏然停下,范萦怀断定是三匹马,门口被塍猎户挡住,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是悄悄将熟睡的伏缨喊醒。
三名身披斗笠的人来到院子外,口中喊道:“猎户!猎户!”
塍猎户站在门口应了声:“什么事?”
外面的人道:“不知猎户今日可曾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么一问,屋内的范萦怀已知来人是冲着他和伏缨来的。
塍猎户问道:“什么人?”
外面那人道:“没什么,只不过这两个人是贼,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此人说得轻描淡写,显然不想将回春璧的事说出来
塍猎户断然道:“没看到,今日大雪,我没有出门。”
范萦怀放下一点心事,他想不到这猎户竟会公然撒谎,替两人遮掩,他对塍猎户的戒备放松了些,同时他也知道,南宫家的人还是找上门来,因为避世南宫的名头太响,范萦怀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在附近,所以也不敢和他们公然面对,一时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外面那人似乎不信,忽然他喊道:“不对!你若没有出去,这两条狼又是怎么回事?”原来此人眼利,竟看到了院子里新宰的两头狼。
塍猎户淡然回答:“这两匹狼饿昏了头,竟敢来到我这里觅食,被我随手料理了。”
门外那人道:“可否让我们进去一搜?”
塍猎户摇了摇头:“不行!”
只听院子篱笆门传来“吱呀”一声,显然来人不顾塍猎户的反对,还是走了进来。
范萦怀知道南宫家人武功之高,自己未必是他们三人的对手,连忙抱着伏缨寻找躲避之处,而门外三人已向这边走来。
塍猎户道:“你们干什么?再向前走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来人哈哈大笑道:“你们听听,这个臭猎户说什么?要对我们不客气?我看屋子里定有古怪,否则为何他执意不让我们进去搜查?”
塍猎户道:“这是我的家,亦是我的地方,岂能容你们随便进出?你当我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