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超道:“京师之固,首在城垣,岂敢有所疏忽?再加陛下警示在前,臣更不敢大意,是故明令在前,所有城段,但有偷工不实者,所涉监工、民夫、甚至砖窑,都要严厉处置!”
“此前,也有供砖质量低劣,以次充好者,被臣所觉,所涉砖窑皆封闭,怠慢违法之官商尽逮捕!其后,再没人敢敷衍,滥竽充数!”慕容彦超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瞥常思一眼,这老儿注意到了,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有些别扭。
没管他,慕容彦超继续说:“陛下你看,每一片区域,都标记有所产砖窑、砌筑及监工,谁出了差错,都逃不掉“
听慕容彦超这一番解释,刘承祐不由朝这黑粗糙的汉子投以诧异的目光,他竟然能做得如此细致周全,刮目相看呐。
“皇叔用心了!”刘承祐赞许道。
“应该的!”
抚着厚实的城墙,触觉粗粝,但似乎能感受到其厚实,平复了一下喜悦的心情,刘承祐又不禁叹道:“如此雄城,却是费我大汉子民,无数血汗啊!”
“城筑伤亡之役夫,都安排妥当了吧!”刘承祐问道。
“陛下仁慈,常虑小民!”常思主动舔道:“所有人,都发钱粮抚恤,未有遗漏”
“听说筑城前后,出了些贪渎乃至草菅人命之事?”刘承祐看了常思一眼,悠悠然地说道。
此言一出,常思老脸一黑,顿露踟躇,有些不自安。紧张地朝慕容彦超示意了下,慕容皇叔方才开口,解其尴尬:“如此大的工程,难免有人利令智昏,不过请陛下放心,臣等必定严厉监察,以防微杜渐!”
刘承祐没有就此表态,仍旧摸着城垣,心中暗叹,不知此城基下,吞噬了多少血肉、性命。就他所知,为了立基筑城,仅东京牢狱中的死囚,就被用了上百人,很残酷的用法
血肉筑城,不是夸张。
见皇帝兴致忽然弱了,慕容彦超主动建议道:“陛下,臣引你到城门以及瓮城看看?”
“好!”刘承祐淡淡地一摆手。
引路在前,慕容彦超继续向他汇报着进度:“正在拆除旧城垣,建内城墙基。内城之中,正在开拓街道,重修官署、市行、肆铺、庙观,所涉及之官、民皆已迁出安置,如无意外,到明年开春,可结束!”
听其言,刘承祐终于又露了点笑容,说:“朕如今,倒有些期待,开封新城完善之后,又是怎样宏伟气象!”
“另外,皇城与宫城的扩建,臣也准备提上日程。各殿阁楼台及诸官署、监寺、兵营之规划不知,皆已出图,还需陛下审阅”慕容彦超又道。
闻之,刘承祐住脚,凝神考虑了一阵,抬手指示道:“先紧内外城,急官民之所需,至于皇城,先不急?”
慕容彦超一愣,在他看来,开封新城,最核心紧要的,反而是宫城与皇城,那才是大汉朝真正指的重视的脸面工程。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莫非皇帝又要彰显他的“简朴”了。心里虽然嘀咕着,还是拱手应命,毕竟,城建到如今这个程度,皇宫大内的扩建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