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讹的兰尽落等人没有仗着武功跑路,而是随年江春进了所谓的“藏娇府”。
报案见官铁定不行。
芳草城的官府,相当于芳草城城主开的门店,到了那里,就是自投罗网。
还要平白无故挨顿板子~~迫于三小姐的淫威,被她眼神扫到后想跑却不敢跑的民众,必会昧着良心作伪证。
如年江春所说,挨打不说,还得吃牢饭,受刑狱之苦。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年家地盘。
若说跑,凭他们的轻功,肯定能跑掉,芳草城的城墙拦不住他们。
可跑了之后呢?
城主要脸,官府要脸,再添油加醋颠倒黑白捅上去,朝廷也要脸。
到时非上通缉令、被全国搜捕得名声大噪不可。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另一个原因。
金暮黎之所以没吭声,任由他们被带走,是因为觉得事有蹊跷。
年江春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且不说她这年龄消不消受得起那么多“美人恩”,仅凭她当街劫色却屡屡看指甲的行为,就觉此事不同寻常。
掐掐对方脸颊,捏捏对方下巴,但凡真正轻浮浪荡的举止她一个都没做。
这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劫色并不是让美男伺候,那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年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她想起僧道怪欺骗百姓,以镇压血池亡魂为名,在凤栖城及其他城镇抓人献祭的事。
年家会不会是借好色之名掳人,行类似之事?
或者,背后就是僧道怪、獠牙面具人他们?
夜梦天从她微微点头、又和易锦附耳低语时,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易锦嘟噜着脸,显得很不情愿,但还是难舍难离地答应了。
虽然他一刻也不想和心爱之人分开,可若年家真与祭祀白骨的恶魔有牵扯,就不能不入虎穴探一探了。
反正他们有四个人,可互相照应。
金暮黎向他低声保证:“锦儿别害怕,你会一直在我的视线里。”
他不怕,只担心对方其实是真的好色,毁了他的清白,金暮黎不再要他。
藏娇府,并非真的挂了“藏娇府”牌匾,而是厮奴们随三小姐对“江春院”的戏称。
从后门入了偌大年府,进了江春院,夜梦天唇线紧抿,沉静扫视垩壁灰瓦,小桥游廊,花树盆栽,观察入微不作声。
兰尽落亦四处打量,冒充风雅之士的题字竹扇轻轻敲打手心。
昱晴川东张西望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年江春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小爷我不是人吗?他们不是人吗?”
说着,指挥厮奴护卫道:“赶紧上茶上点心,火盆也烧起来,别冻着我的美人。守紧院门,除了二姐,谁都别让进,若是大哥或老爹,就把他们糊弄走!”
众人应是散开,忙忙碌碌。
“走吧,都进屋去,”年江春跟个小痞子似的朝主屋正厅摆下脑袋,“几位美人放心,来了这里,小爷定会让人好酒好菜地伺候着,绝不会委屈你们。”
她一口一个小爷,听得昱晴川身上直起鸡皮疙瘩,难受又别扭。
夜梦天感知一圈,并未觉出院子里暗藏有很厉害的武林高手,不由疑惑。
心中一动,眼角余光微微抬了抬。
一道身影如风中柳絮,无声无息,轻轻飘落到灰色屋脊上,隐去形迹的同时,快速朝他打了个手势。
夜梦天看懂了,立即走向屋门。
只是心里又皱了眉:真的没人?
兰尽落一马当先打了前锋,进屋后,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
那是属于高级惯偷的疾电目光。
厅中桌椅茶几六曲屏风等皆由棻木打制,不用熏炉,也有淡淡香气入鼻。
兰尽落大方坐下,姿态优雅。
夜梦天腰背挺直,冷静端正。
易锦心中警惕,面上尽量不露。
唯昱晴川四处走动,毫无身陷囹圄的自觉和意识,还把鼻子凑到六曲屏风上闻了闻:“这是啥木头?真香!”
另三人:“……”
这孩子到底神经大条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也好,起码能显得气氛轻松,让对方的防备之心减弱那么一点点。
然而,年江春并没有接话回答,而是直勾勾看着门外,忽又起身跑着迎出去:“二姐,今儿个怎的回来这样早?”
夜梦天等人也听到了皮靴踏地的有节奏声响,大家互视一眼,都未动。
“事情办完,自然就回来了,”女子平静温和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冷冽与不满,“听说你又劫人了?”
“没劫没劫,二姐别生气,”年江春笑嘻嘻道,“这次绝对是客客气气请来的!”
年灞泠轻哼一声:“可信度不高。”
“真的真的,姐,不信你自己进去瞧,都在舒舒服服享用茶点,我还让人提前把火盆扒拉出来给他们取暖,”年江春挽着她的胳膊,笑得开心,“姐我跟你说,这次请来的可都是真美人,那长得,啧啧,一个比一个俊,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有气质!姐我保证,这四个人里,绝对有让你喜欢的如意郎君!”
厅中四人面面相觑。
年江春背负好色名声强掳男人,是为了给她姐姐找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