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骤然抬头看向周国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黄沙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仿佛荒芜沙漠中的破旧房屋的门廊前热腾腾的风从遥远的沙丘吹来扑击他的脸庞为他干涩开裂的唇角带来新鲜的沙粒。
「这是什么情况?「
路明非用鼻子抽了口气空气的温度好像烧起来了吸入鼻腔内顺着呼吸道一路点燃了肺部那种热烘烘的感觉几乎让他头晕目眩。屋外无数的光与热也让他感觉眼睛刺痛忍不住抬起左手遮挡门廊外黄沙所反射的热烈毒辣的光线。
但也就是在抬起自己左手到眼前的时候原本茫然晕乎的路明非下意识被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的怪事给吸引了。
路明非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皮肤保养有多好因为身边保养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就算不刻意地去使用高浓度尿囊素等修护成分的护肤产品像是苏晓樯零那样的女孩的手部肌肤也跟蛋白一样滑嫩路明非自认为没法跟这种天生丽质的公主比但起码十指不怎么沾阳春水的他皮肤也不该是现在眼前这幅耋耋老人的模样。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干枯满是褶皱的左手手背的皮肤全是蜈蚣似交错的疤痕部分还能见到类似烫伤后修复的皮肤组织不规则地在原皮上凸起或者凹陷——但说实话路明非已经分不清这只手的原肤色是什么了因为过多的色素沉着这只手在他眼里和木乃伊的肤色没什么区别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只手可以动按照他的意愿动。
路明非表情僵硬地动了动这只「久经沙场「品相的左手五根手指依次上下摆动在食指和中指的内侧有新鲜的烤痕。但最让他惊恐的是就连这五根手指除去拇指以外的其他四根在指间节的部位统一都有一道相同的横向疤痕。
上过战场急救科和验尸课的他自然清楚这是手指截断后重续留下的痕迹按照这切断的贯口来看这只手应该是遭受到过一次利落地劈砍一瞬间切断四根手指毫不连皮带肉由于拇指较低的缘故所以幸免于难。
同样的痕迹路明非在手腕部分也发现了所以这意味着这只饱经磨难的左手不仅是指头就连整个手掌都有过一段时间脱落过。
风铃还在响路明非强压住了心中的惊慌克制自己在未知情况下的情绪这一点在屡次的磨难中他已经修了个小成也不再是遇到一点事就惊恐地大跳起来不知所措的雏儿了。最先慌的往往是最先死的这一点给他们上课的执行部老鸟们强调过不下数十次。
在忽然陷入未知境地的时候首先应该干什么?
路明非脑海中下意识自问起了每次任务前都被他临时抱佛脚翻烂了的执行部手册问题。
时间地点人物。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哪里我的生理、心理情况如何。
路明非抬头看向自己坐着的门廊左右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木屋的门廊结构像是
一个平地的露台建立在木屋的门外一截有屋顶和支撑柱可以用于遮蔽阳光、雨水和风也是通常在电视剧里面老牛仔们坐在屋前看着夕阳喝酒的地方。
木屋外是一片荒漠有点像西部小镇的戈壁滩满眼都是沙子***的地表干旱没有植被看阳光的直射程度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在中午。
路明非在十几秒内观察完了一切余光看见了自己座位的左侧是木屋的门门上全是裂痕也没有门锁的结构应该是从内部用横条给别上上锁的…搞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1860年代荒野西部那一套?
而在右侧路明非发现了一扇窗户窗户的左下角有破洞但用白色的布封上了可以看得出木屋主人的窘迫一扇玻璃都换不起就更别提其他的生活条件了。但这不是路明非的主要目的他在见到窗户大致完整的情况下立刻别身靠了过去想要借着玻璃的反光看看自己的脸。
在看见自己左手这幅光景的情况下路明非就确定自己状态不对劲了他凑到玻璃前凝视里面反光的自己的模样…然后差点破防了。
幸运的是玻璃里的人的确还是他自己没把他替换成西部的某个红脖子牛仔给他来一出穿越西部荒野成为大嫖镖客的戏码。
但不幸的是玻璃里的人的确还是他自己只不过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了。路明非在准备找镜子前就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脸和手一样都是战损版的但不幸中的大幸是他的脸比手好上太多了没有那种像是伸进了绞肉机里再拿出来的成品的恐怖感整体最大的变化是成熟了。
路明非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玻璃里倒影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陌生是因为他觉得这应该是二十年后的自己皮肤就像砂纸打磨过一样满是糙痕色斑、晒斑到处都是脸部干燥暗沉出现凹陷。
最令路明非心惊的还是玻璃倒影里几乎竖穿了右眼的那道伤痕可以还原他这张脸应该在某时某刻挨了那么一刀从他的右眉骨直线向下暴戾又凶狠地切过右眼一直擦着微凸的颧骨掠过!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永远地失去了这只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但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告诉他别慌真的别慌事情可能没那么大条。
他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睡觉对睡觉他是睡着了然后穿过了一片黑暗的群星然后睁开眼就到了这里所以这里应该是梦境一个和白帝城一样真实清晰的梦境。
路明非左手轻轻颜动了一下之前被烟卷烫疼的指尖还略微有些麻木黄沙中的风吹过就像有毛刺在上面舔舐一样。这提醒着他就算这是一场噩梦好像也不是闹着玩的。
「路鸣泽?「路明非下意识对着玻璃喊。
没有人回答他。
历来随叫随到的小魔鬼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在他耳边只有风滚草的呜呜声以及细沙流淌的嘶嘶响。
这让路明非心里更没底了他借着玻璃看清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敞开着领口的白色的衬衣领口里不出意料的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下身则是带穗的黑色皮套裤都很破旧全是尘士。
这算什么平行世界的牛仔般的路明非?自己做个梦还能来一场真人牛仔秀吗?接下来是不是该有几条牛给他套一套?还是说来几个闯入领地的小贼给他爆几枪?
提到枪路明非恍然见到自己腰间还真别着一把枪一把沉甸甸的银色左轮非洲黑檀木制的防滑片弹鼓里能看见黄澄的底火上面有着繁复的纹路刻痕让他想起炼金课上见到的那些如尼文宇。在银色的枪管上刻着一串英文:texasdan。
黄皇后德克萨斯的黎明德州拂晓。
怎么样的直译都好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可能跟炼金技术沾边搞不好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炼金武器——所以这个牛仔般的路明非也是个混血种?甚至牛到拥有自己的炼金左轮?
就在他摆弄腰间那把炼金左轮的时候他的左侧忽然有一个女人轻声对他说「午餐已经做好了还是说你想再在外面坐一会儿?〞
路明非被这静谧的环境里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手一哆嗦差点走火慌促地抬头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左手的木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在门边站着一个短发的女人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高挑淡金的发色淡褐色带着明显晒斑的脸庞和频深的眼袋也掩不住她曾经惊人的美貌。
她靠在门前面前穿戴着一条沾满油污的围巾让她少了很多因为身高和模样给人带来的幼态增加了烟火与成熟的气质。
路明非只是一眼就锁盯住了对方面庞之下的脖颈在那里他看到了一道几乎令他室息的伤痕横穿了整个脖子就像被环切过一样他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伤害留下的这些伤势。
似乎注意到了路明非的视线女人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脖颈也顺势遮挡住了那道伤疤低垂眼眸轻声问「你今天怎么了?」
路明非望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那熟悉的瞳色以及晒痕也遮不住的他印象的脸蛋他终于迟疑地说「零?」
接着路明非就看见对方的表情变了变侧头避开了他疑惑的视线冷淡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最近都忘记吃药了。「
路明非以为她在骂自己但片刻后又觉得不是对方真的是觉得自己没有吃某种药物。
「饭已经做好了叫孩子们回来吧警告他们别疯太远。「女人微微叹了口气说完这句话后伸手向门内拿起了一根拐杖也就是这个时候路明非才注意到对方围裙下的左腿有些不正常的弯曲…就像是少了一块膝盖骨一样。
路明非心中莫名揪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去扶她但理性却死死把他按在了门廊的那张椅子上他心中一万个疑惑但却没敢问出口因为他的警觉心告诉他现在他遇到的情况特别特别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