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王府兵曹的桓彦范阔步行来,身穿一件青色修身圆领袍,蹀躞革带紧勒腰腹,膀大腰圆,很是英武。
“新入坊居,乡户难免好奇,无需扰民。”
李潼摆摆手,示意不必计较,看看这一位未来的神龙五王在自己身侧俯首听命,心内颇生几分自得,他一边迈步行往对面的王府,一边对垂首跟在身后的桓彦范笑道:“先谊旧在,不与参军拘礼。坊事新立,饮食起居可还遂意?”
少王礼下垂问,桓彦范颇为激动,连忙说道:“遂意,遂意。”
李潼闻言后便笑笑,只觉得什么样的大人物,也都难免青涩。只是桓彦范这个青涩期要长一些,年近四十,仍只军府卑职,丝毫看不出未来会有封王拜相的风光潜力。
他心里是有着不少施恩拉拢计划,不过眼下相处日短,也没必要起手便统统招呼上去,行入王府前又对桓彦范笑语道:“太妃闲居高堂,常念旧人少见,家人若有余暇,不妨闲来走问。久在禁中,人情事务或有不及,参军走告,不必拘于职内。”
桓彦范又是连连点头,脸上也是喜色隐现。
行入直堂,雍王府司马王仁皎连忙上前走告言是长史王贺旺因要朝日入参,后半夜便已经叫开坊门先行离开,无暇拜别。
武则天老当益壮,精力旺盛,每日都有常朝。李潼兄弟并无任职,倒是无需上朝,但也需要望朔朝参。
三王并无职事,王府事务倒也不多,特别亲戚都快被他们奶奶杀干净了,人情上的往来都微不可计。
王府并在一处,府佐也无分彼此,眼见河东王登堂,早在廊下等候良久的刘幽求连忙趋行而入,两手捧住一方匣笼垂首道:“昨日多有拜帖入府,不知大王可要回应?”
李潼抬头看一眼姿态尚算端正的刘幽求,便抬手示意他上前将那些拜帖摆在案上,林林总总将近二十份,倒让他有种自己一家很有人气的错觉。
他草草翻阅一番,这些拜帖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政府部门,如合宫县廨c洛州府廨等,大意是欢迎少王到他们治下定居,罗列哪方面的事情可以直入公廨寻求解决,并各具一份贺仪。
还有就是朋友们之间的人情往来,秦桧都还有三个好朋友,李潼好歹也在这个世道混了大半年,有几个相熟者也算正常。比如沈佺期c李峤等人,基本上都是文趣好友。除了恭喜三王出阁之外,还约定某日登门搞一些文会之类的庆祝活动。
至于剩下的,就是邻居之间的问候了。毕竟三个贵胄王孙入坊,坊中居民也都早得预告,自觉得够资格与王府往来的人家,自然要在第一时间送上问候。
李潼随便一看,发现这偏僻的履信坊并周边几坊居然还挺藏龙卧虎,各式各类有名号的人家居然七八户。
像是他们履信坊,居然还居住着一户勋级上柱国的人家,主人名为柳承宗。对于这个名字,李潼感觉很陌生,待见除了这个勋级之外,其人也并没有担任什么官职,似是白身在家。
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奇怪,上柱国这一勋品最风光的时候,自然是西魏宇文泰时期八柱国所代表的关陇军事集团。国朝建业,李渊起兵太原之后恩赏泛滥,柱国之类勋品不要命的往外洒。
等到太宗李世民时期,因为勋品泛滥,不得不改革官品,以文武散官定阶本品,勋官便渐渐沦为一种荣誉称号,不再有什么确定的恩赏待遇,其庄重性自然也大大削减。
不过能够混到上柱国这勋官最高一级,肯定也是有军功事迹可追,大概犯了什么过错被革职本品,但却保留勋品,只能白身居家。
除此之外,西邻尊贤坊有户部地官尚书杨执柔家邸,集贤坊有右卫大将军泉献诚邸,南面履道坊几个官宦人家,也都各自派家人送来了拜帖问候。
李潼翻阅片刻,留下几个私谊拜帖准备亲自回书,剩下的又丢在匣笼中,对刘幽求说道:“这些都依常例,各作回仪吧。”
说完后,他便等着书吏调墨完毕,提笔要写回信,只是一抬头,却见刘幽求仍然站在原地,脸上颇有几分羞赧忸怩,便疑惑道:“还有问题?”
“卑c卑职不知c不知常例c”
刘幽求垂下头去,声音微细道。
李潼听到这话后,眉头便皱了起来,提起的笔又放下来,有些不满的看了刘幽求一眼。昨晚拿钱挺开心,今天做事这水准?
光拿钱不工作的秘书不是没有,可那都是肤白貌美身材好。就你这胸无四两肉,还跟我玩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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